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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以后,苏楠修就从学院退学了。典当了屋子,人也消失不见。
    没想到时隔两年,居然会在自家家门口看到苏楠修。
    徐宴愣了一下:“苏学友?”
    苏楠修看到徐宴出来,便掀了帘子从马车上下来。他长腿往地下一迈,马车周围看热闹的村里人就激动了。本就交头接耳说着小话,在看到苏楠修那一身绫罗绸缎,顿时就炸开了锅。
    两年的变化十分惊人。尤其是十几岁的年纪,堪称换了个人。如今的苏楠修,除了一双形状极为漂亮的桃花眼还认得,别处都变得不一样了。原先苏楠修虽与徐宴一样年岁,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又瘦又小。如今下车来,竟然也长到徐宴的耳朵的位置。
    “徐学友。”变化的不止是身板,还有通身的气度。
    如今苏楠修立在雪地里,一身玄色的绣金文锦袍,外罩了一件纯白无杂质的雪色大麾。腰杆笔直,玉冠束发,身形精壮且脚下沉稳有力。行动间摆脱了幼年时那股浑身是刺的戒备的劲儿,整个人虽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倒显得人舒展了许多,“冒昧来访,切莫见怪。”
    大年三十到访,确实是冒昧。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将人赶走。
    徐宴瞥了眼不知何时围上来隐约有要问话的妇人姑娘,点了点头便道:“有话进屋说罢。来的真巧,内子刚将饭菜做好,不介意的话,就一道吃吧。”
    若是别人徐宴必定不提留饭。但苏楠修不同,苏家祖父过世以后,想必他就孤身一人了。
    果然,徐宴提出来,苏楠修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你二人去镇上客栈歇着,多使些银钱叫客栈掌柜的备些酒菜,”苏楠修扭头对车把式交代,“约莫两个时辰后来接我便是。”
    车把式不敢多言,点头应诺,而后便驱车离开。
    一行人进了院子,徐宴便不好再去灶下烧火。他去灶房与苏毓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便领着人去书房。苏毓没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上门,看着已经炒好的素菜。想着不若再吊个汤。刚好她在吊罐里煨着猪骨汤,也就是盛起来,吃完多洗几个碗勺盆子的事儿。
    两人在书房坐下,苏楠修就将一个木盒子放到了桌子中间,缓缓地推至徐宴的跟前。
    徐宴自然知道这里头是什么,并未伸手打开。
    苏楠修端坐在徐宴对面,就看到徐宴那鸦羽似的眼睫微微抬起,烛台的光照着他半张极为出色的脸,清透俊美得如崖上花,屋顶雪。心里暗暗比较后,叹息,徐宴就是徐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他依旧如两年前将掏银子给他时一样,无波无澜。
    “这是我一点心意,”苏楠修道,“两年前,多谢你伸出援手。”
    徐宴点点头,也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只问了句,他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家里出了点事,”苏楠修不愿深谈,但也漏了只言片语,“算是件大喜事吧。家中久病不起的长辈高兴了,说要派人回来送些银子给好心人。我正巧嫌家里闷,借机出来散散心。”
    徐宴听着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奇怪。想着苏楠修祖父不是两年前重病不治去了?但转念一想,许是旁的亲人。他对苏家的事情知之甚少,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见苏楠修一幅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他便淡淡地点头:“原来如此。”
    “我这回回来,一是来感谢你当年之恩,二来是想问你,你可愿换个书院进学。”苏楠修又道,“徐学友天资聪颖,非常人所能及。若是因日子困苦囚在这乡下偏远之地,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大的损失。我是知你能耐,若你愿换个进学的书院,我虽不才,但这点事还是能找到门路的。”
    徐宴听到这话倒是笑了:“我确实有迁出镇上书院的打算。若不出意外,明年正月就启程。”
    “哦?”苏楠修没想到徐宴早有打算,“徐学友去的是哪家书院?”
    徐宴于是便说了书院的名字。
    苏楠修听完眉头就蹙起来。
    他看了看徐宴,嘴角抿了抿,还是选择了直说:“这家书院确实鼎鼎大名,历届都是能人辈出。只是徐学友,有句话我说了你也莫怪罪,且听我说。豫南书院乃是才子之乡金陵的顶门楼招牌。能被招收进去的学子少之又少,且进去的大多是达官贵人之后。不是说豫南书院不招寒门学子,只能说,寒门学子能迈得进去的大多都是有相首之才最少也是名声在外的才子。你若是孤身一人去求,实在够呛。”
    徐宴眼眸低低地垂下去,遮住了眼眸细碎的幽光。他没说自己早有推荐信,淡淡道:“总得去试试。”
    苏楠修见他这么说也没泼冷水,只留了句:“若豫南书院不成,你上京城定国公府寻我。京城好的书院很多,我总会替你安排。”
    徐宴心里一动,抬眸看着他。
    苏楠修也不闪不避,微微含笑地与他对视。
    话里的意思和苏楠修如今的身份不言而喻,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徐宴不清楚他是怎么跟勋贵家族搭上关系,但苏楠修的好意,他自然领情:“那便在此谢过苏学友了。”
    “也别苏学友,徐学友了,”话都说到这份上,苏楠修又道,“宴哥儿也别生分了,唤我安宁吧。”
    徐宴还未取字,听他这么说,应下了这声‘宴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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