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宴一巴掌拍掉他企图去摸盘子的手。锅盖拿到一边,亲手将那盘小排骨端起来递给他。看他拿稳了才笑道,“你端着去堂屋吧。”
小孩儿欢呼了一声,端着小排骨欢欢喜喜地跑了。
苏毓故意讨好,一顿晚膳自然是吃得父子俩都停不下筷子。徐宴吃相十分斯文,不晓得他到底从哪儿学来的用餐礼仪,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别样的好看。苏毓其实也觉得自己现如今颇有点美色上脑,春晓一度以后失去理智。但知道也没办法,她这一双眼珠子止不住地往徐宴身上贴过去。
徐宴眉眼不动,仿佛一无所知般不紧不慢地用着晚饭。笔直的背脊挺着,间或替夹不到菜的徐乘风夹几筷子菜,眼睛是一眼都没往苏毓这边瞥。
心里告诫了几声一定要克制矜持,苏毓瘪了口气,低头好好用饭。
她低头的一瞬,目不斜视的徐宴嘴角翘了翘。
慢吞吞地用完了晚膳,一家人放下碗筷,小屁娃子看到满桌的碗碟心有戚戚:“……谁来洗碗啊?”
自从被他爹锻炼过一两回以后,五岁的小屁娃子切身体会到洗碗的苦,如今看到一桌的碗碟忍不住心里发怵。他缩在桌子下面,特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爹,又小心翼翼地瞅一眼他娘,生怕从这两人嘴里吐出让他去洗碗的话来。
苏毓擦了一下嘴,道:“你爹啊。”
徐宴看过来。
“我做饭,你洗碗,”一顿饭吃完又恢复常态的苏毓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应该的?”
徐宴:“……”
苏毓微笑,虽然美色很上头,但洗碗还是你来。
仔仔细细地刷了碗,徐宴一边刷碗一边忍不住又是笑。她闷声不吭不说话的时候太疏淡,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鲜活有烟火气儿。
等收拾完了灶下,已经是戌时。
徐宴携了一身水汽推门进屋,屋里没看到苏毓的人影儿。他拎着煤油灯缓缓地走到桌边,才看到床上的纱帐放下来。里头隐隐绰绰的影子在晃荡,他走过去,抬手掀开了纱帐,吓得里头抹药膏的苏毓冷不丁一激灵。
徐宴笔直地立在床边,一手还提着煤油灯,神情温润。入目就是苏毓衣裳半解,手指挖了一朵药膏正在脸颊微红往下抹药的模样。
四目相对,气氛有一瞬间的死寂。
一息之后,他骤然放下纱帐。偏过身子,许久,咳嗽了一声:“……伤着了?”
苏毓不知为何脸颊爆红。她本身不是个害羞的性子。但自从跟徐宴略有些不清不楚以后,这厮的一举一动,总是叫她面红耳赤。
她嘴唇颤了颤,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手下快速地将药膏抹好,苏毓穿上了亵裤,没好气道:“伤没伤着你不知道?这时候问我作甚?”
徐宴的脸低垂着,埋在阴影里,昏暗的烛光下只看得见通红的耳尖儿。对于苏毓的指责,他也不辩解,略显僵硬地走到桌边坐下,才缓缓道:“嗯,我知道。”
苏毓:“……”特么不如不回答,这样回答她话都不晓得怎么接下去。
又是一阵死寂,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苏毓迅速将身上疼得地方都擦了一遍药膏,清凉的药膏抹上去,破皮的疼就舒缓了。穿衣裳的时候苏毓就忍不住吐槽,都是成年人搞这么青涩真的没问题?
直到衣裳全穿好,苏毓掀了床帐下了床。
徐宴正在桌边腰杆笔直地坐着。苏毓从桌子边绕过去,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看。
苏毓:“……”有时候,她是真心地佩服徐宴这厮的意志力和自制力。她真的,甚少遇到一个像他这样冷静且克制的人。都这样的场景了,他居然还看得进去书?不过也多亏了他淡定。见他如此冷静,苏毓刚才被人看到,心里生出的那点古怪的别扭感就淡了。
她将药膏放到妆奁里,趿着鞋子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苏毓背对着桌边坐下,拿出里头买来的古代用的护肤品,一点一点的擦。徐宴眼睑才缓缓从书里抬起头。那一双内勾外翘的眼睛抬了起来,眸中黑沉沉的。
年轻人精力旺盛,经不起激,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徐宴心里其实清楚,昨日得了那一回是有苏毓被灌药的影响在的。今日一大罐的清热解毒的药喝下去,床笫之事不大可能。再来,人受了伤,刚抹药。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徐宴低头将书合上。
看半天一个字儿看不进去,不看也罢。
苏毓慢吞吞地擦了脸,又抹了脖子和四肢,趿着鞋子又往床边走。
徐宴这会儿已经不在桌边坐着,人坐在床上。一条长腿自然地伸展,一条腿支着。一本书瘫在他支起来的那条腿上,背靠着床柱在安静地翻书。
苏毓从床脚爬上去,越过他往床里去。爬得过程中不小心蹭到他,两人都是顿了一下。徐宴抬眼看了一下她,灯光照着他的半张脸,也看不清神情。除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苏毓头皮一麻,麻溜地躺倒里面去。等背对着徐宴睡好的时候她心里忍不住就想抓头发。
特么他俩这到底是要搞个什么鬼东西,演古代版的青春偶像剧么?
苏毓心里纠结,但耐不住秒睡周公的召唤。只几息的功夫,她脑袋一歪又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倒是床外拿着一本书看了许久的徐宴在听到她呼吸平稳以后,一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张修长白皙的手遮着上半张脸,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起身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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