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王果然皱起眉:“世子做什么了?”
沈迟意在他的追问下,一脸‘为难’地将卫谚如何刁难她的事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瑞阳王勃然作色:“这孽障,他果然不想和朝廷…”他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该在外人面前道出此事,沉着脸出了小院。
这父子俩对太后寿礼的态度简直天渊之别,瑞阳王一心想和朝廷修好,卫谚倒巴不得搅局似的,还真是耐人寻味。
她本来以为依照卫谚老子最大的个性,就算她告状给瑞阳王也只能恶心他一下,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卫谚都没再过来烦人,虽然反常,她也乐得清静。再加上她把一些杂活都丢给李茉,瞧着李茉一脸愤恨却不敢反抗的样子,沈迟意更是通体舒坦。
张琪瑞的画技独特,幸好原身也颇有天赋,沈迟意先临摹了几幅释迦牟尼坐像找回了手感,等练的差不多了,她才在张琪瑞的原画上动笔,一些难完成的部分张琪瑞也都已经完成,因此她颇为顺利地完成了剩下的两成,相信就是请国手来分辨,也辨不出这画到底是不是张琪瑞完成的。
等到她完成的那天,瑞阳王旧疾复发,出不得屋子,只得派卫谚过来取画。
沈迟意吩咐李茉把酸枝木的画匣拿出来,她打开匣子,徐徐展开画轴:“世子先大略过目一遍,这幅画…”
她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了。
原本绘制好的释迦牟尼坐像上晕开了大团大团的浓墨,画上的释迦摩尼已经快瞧不清面目了,这幅画是彻底毁了!
沈迟意还没说话,旁边的李茉已是吓得手脚冰凉,她生怕这罪责算到自己头上,忙尖声指责:“是你,这幅画从头到脚都是由你绘制的,旁人再没碰过,定是你污损了这幅画!”
她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跟沈迟意站近了就要倒大霉似的,急慌道:“我要告诉王爷!”
沈迟意面对李茉的甩锅,神色倒是稳当得很,半点惊慌也无。
她很确定她把这幅画装进去的时候,确认是完好无暇的,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必是有人动了手脚,问题在于…是谁故意损毁这画的?
卫谚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直望她沉静的眼眸中:“怎么回事?”
沈迟意并不慌乱,她正要回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卫谚明摆着是不想和朝廷修好,而且他这几日颇为反常,再加上这画是她一手绘制的,若是这画毁了,卫谚就是最大受益者,而她也会跟着倒霉,所以…
她想到这儿,霍然转过头瞧着卫谚。
只这一眼,卫谚就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凤眼微眯,尾音上扬:“你怀疑我?”
第8章
沈迟意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很快就否定了,卫谚纵然和朝廷不睦,也没到毁了这幅画和朝廷撕破脸的地步,而且他如今差不多算王府话事人,就算想坑她,也没必要弄这种不入流的阴招。
所以她对上卫谚眯起的凤眼,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卫谚冷笑了声,重复质问:“说啊,你瞧我是什么意思?”
“世子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世子污损这画。”沈迟意按照对卫谚为数不多的了解,镇定道:“额…世子威势滔天,令人心悦诚服,我方才一时乱了心神,这才想着瞧世子一眼,平复心绪。”
卫谚神色果然缓了缓,眼尾轻轻一扬。可惜他说话还是那么欠打:“把你这哈喇子收一收,谁准你对我垂涎三尺了?”
沈迟意皮笑肉不笑地道:“世子,我可是你未来庶母,你这么说话不合规矩。”
她想着这次好歹蒙混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卫谚忽然往前跨了一步,欺身审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这回先给你记上。”
沈迟意面皮子抽了抽,还没来得及说话,卫谚又转了话头,有些嘲弄地道:“王爷对这幅画可上心得紧,现在它被污损成这样…”他屈指轻敲画轴,看了眼匆匆跑去告状的李茉:“你打算如何交代?”
沈迟意一脸从容:“这幅只是我临摹的,本来就只是拿出来给你们先大略瞧个样子,原画我自然妥善保管了。”
多亏她做事谨慎,原画她一直收藏着,画好之后再没拿出来过,被污损的只是她拿来练手临摹的。所以她倒不担心没法交差,只是想不通是谁污损的这幅画,破坏这画的人有什么目的呢?是单纯地想让她倒霉,还是想破坏朝廷和藩王之间的微妙平衡,让朝廷有理由降罪于王府?
卫谚的思路跟她差不多,他凝眉思忖片刻,心里大概有了章程。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忍不住把沈迟意审视了片刻,他久居高位,凡事有所应对有所思量不稀奇,沈迟意一个闺阁少女,有这般谨慎聪慧实在难得。
之前在他眼里,沈迟意就是一个咋咋呼呼有些烦人还没太多心眼的弱智女流,如今这般…还真令人刮目相看。
他若有所思地道:“沈迟意…”
沈迟意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他似乎在自语,轻轻颔首:“不错。”
这夸赞在沈迟意眼里简直是莫名其妙,但在自小跟着卫谚的人眼里,这已经是极佳的赞誉了,以前还没见卫谚对哪个女子这般赞过。
卫谚不欲解释,先一步出了小院。
……
沈迟意和卫谚带着原画去了主院,李茉已经狠狠地给瑞阳王告上一状了:“…王爷请您明断,那画定是沈迟意故意污损的,妾碰都没碰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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