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老太说:“我丢什么人?她宓月华才应该丢人!嫁进冉家十年,却生了这么个东西,她倒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真当老娘拿她没办法?”
冉老爹却已经把她拽进了屋子:“你觉得这样不丢脸?老二在外面当兵,他媳妇怀孕七个月,却突然早产,你想好了以后老二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冉老太心口一跳,有些心虚:“我怎么回答?是他媳妇自己不小心摔在地上,早产了,难道他还能怪我?”
冉老爹说:“老二真可能怪你,你还不了解老二的性格?”
冉老太一想,还真有可能。
老二脾气犟,娶了宓月华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媳妇身上,哪还管他老娘?
她顿时“哎哟哎哟”地叫开了,抹着眼泪说:“老头子你说说,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二这是要贯彻到底啊。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
冉老爹掏出旱烟管子,将烟丝放上,“叭”的一声,点上。
“老二其实孝顺着呢。”
要不,十几年前,又怎么可能他们让他当兵,他就去了呢?
当年他才只有十六岁啊,年龄并不合格。
但是,他们老两口开了口,老二还是去了。
本来这名额该是老大去的。
但他们舍不得,他们老两口将来是靠老大养老的,怎么能去?
只能对不起老二了。
老二为这个家,牺牲了这么多,如果他的孩子最后……
他无法想像,到时候老二会怎样的伤心。
他们再不能……
对不起老二了啊。
老二在外面挣军功,他们却在家里欺负他老婆孩子?
老二能依?
他好好的媳妇交给他们,最后却被整得早产,差点丢了命。
老二再孝顺,那心也会凉。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冉老太显然也想到了当年让老二当兵的事,尖锐的声音软了下来。
冉老爹“叭叭”地吸着旱烟:“老婆子,对月华她娘俩好点。”
“对她好?”冉老太的声音又尖锐起来,“你知道柳半仙怎么说她,还有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她用力咬着牙,眼中喷出怒火。
冉老爹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信那个柳半仙?政府都说了,那是迷信,我不是叫你别去那了?你怎么还去?”
老婆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迷信了。
那柳半仙都让人剃了阴阳头了,在家里窝着哪也不敢去,老婆子怎么还敢跑去那边?
还瞎胡闹,算什么命?
“真的!”冉老太尖着声音,见老头子瞪了过来,她又放轻了声音,“老头子,我跟你说,早在十年前,我就给老二算过,咱老二是个当官的命,将来能当将军。”
冉老爹说:“老二现在只是个副营长。”
将军?哪那么容易?
全国才几个将军?
就听那柳半仙瞎算,手里头的钱被骗了不少。
叫她不要去,她偏不听。
“就是宓月华那败家娘门害的,当年我就不同意老二娶她,老二跟我犯混,非要娶。这下好了,娶进门十年,连个蛋都不下。柳半仙可是说了,那宓月华不但克了老二的官运,她生的女儿,更是个灾星,会克得老二不但连官都当不了,命都可能丢,还会害了我们冉家,……不行,我……”
“胡闹!”她话未说完,就听到冉老爹暴喝一声,“你尽听那柳半仙瞎胡闹,把好好的人说成了灾星!你再这么胡闹,我饶不了你!”
冉老太急了:“柳半仙说得不假,这赔钱货一出生,我头顶就被撒了一泡鸟屎,她就是个灾星投生!”
冉老爹心里“咯噔”了一声,又反驳:“胡说,这只是凑巧,迷信的话说不得,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
冉老太却说:“反正我相信柳半仙。”
当年柳半仙说老二去当兵,能有一官半职,这不是年纪轻轻就升了副营长?
谁家这个年纪,能当这么大的官?
柳半仙说老二以后会当将军,她绝对信。
说将来宓月华肚子里的孩子会克了老二,她更信。
今天一出生,她就头上被撒了泡鸟屎,老头说凑巧,她却不信。
这孩子,邪门!
“不行,我得去找柳半仙算算。”她嘀咕着。
冉老爹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执迷不悟,也懒得去管她。
……
宓月华早产生下一个闺女的事,在冉家引起的轰动并不小。
先不说冉老太心里的天平已经打乱,就说她的儿子儿媳们,各有各的算计。
冉家总共四房,除了老二夏生和刚结婚的老小冬生,另两房都生有儿子。
特别是大房,刘松娣一口气给老冉家生了两个儿子,腰杆挺得直直的,说话都响亮。
夏生因为当兵的原因,和妻子聚少离多,怀上一个孩子不容易。
除了老三一家,老大老四,都担心宓月华生个儿子。
要知道,冉家不只老头老太太盯着冉夏生的津贴,就是老大老四,一样也盯着。
特别是老大家的,他是冉家的长房,如果冉夏生没有生下儿子,那以后这钱可不都是他们的?
不分家还好,一旦分家,老头老太太肯定跟他们过日子,那钱还不是到了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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