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答应着,笑着问:“你们家大人呢?”
“都没在家,就我俩。”
“不怕我是坏人啊?”
唐暖笑道:“我会看人,您一身正气,不像坏人。就算我看走眼也不怕,我俩有秘密武器。”
老人心下了然,估计是能轰眼镜那种武器。
他慢慢迈入大门,心里很是激动,这院子历经风雨,终于恢复了原本面貌。
甚至,比原来更好。
且不说那广亮大门,盘头拔檐样样齐整,叠涩成优美曲线,就连戗檐都雕了瑞兽,可见修得用心!
穿过门庭,是有牡丹浮雕的照壁,然后就是第一进院,院内临街的一侧有四间倒座房。
唐暖道:“这边是我爸的地盘,我姐让我爸住后边,他偏要守着门口。我姐不同意,说要是以前,这里是客人或是家仆住的,老太爷哪能住这儿。我爸说都新社会了,不讲究这些,还说这第一进院都是他的,老阔气了。”
唐曜挨个介绍:“这是我爸的卧房,这是工作室,本来后边两间他也霸占了,后来大磊磊和季驰哥周末都要住下,这两间就算客房了。”
老人家笑呵呵站在院子里看,心道:袁家那臭小子不是在津市上学么?居然在南北巷这儿占了一间屋!
他指指庭院角落的靶子:“这是什么?”
“我们家练武必备。”唐曜道,“我姐夫那个人,偏说在后院晨练会吵到我姐睡觉,让我们都到前院来。”
呵,一贯如此。小时候疼他妈,后来疼他姐,现在疼老婆。
唐暖和唐曜领着爷爷到了二进院,“正房是我姐姐和姐夫的,有客厅,衣帽间,还有他俩的书房。东厢房都是我的,西厢房都是唐曜的。”
一排厢房有三间屋,他俩一人霸占一面?
“爷爷,我姐姐和姐夫没在家,就不带您去正房了,您可以进我们屋看看。”唐暖说着,领人往东厢房走,老人在门口顿住脚步:“你这门口栽的是什么?”
“是玉兰,去年修院子的时候我姐让种的。她说玉兰是‘树中爱国木,花中女将军。’说我门口种这个正合适。”
老人愣了半晌没说话,这样教妹妹,挺好的。
唐暖带人进了衣帽间,柜子屏风一应俱全,颇有古意。老人笑道:“丫头,你这梳妆台不错。”
“还不是我爸,给我姐淘了个紫檀的,又觉得我不能没有,有空就骑着车去找,好不容易找了个差不多的。”
看看人家这爸!一碗水端得多平!
再看书房,大书案上铺着毛毡,瑞鹤笔挂,山形笔搁,荷叶笔洗,又有一方端砚,几盒徽墨。桌角放了几本字帖,桌后是大书架。
“你还练字呐?”
“嗯,姐姐教的。”唐暖指了指墙上挂的那幅字,“这就是我写的。”
“写的大江东去啊?”
“嗯,有气势的诗词我都爱!”
老人目光转向另一面墙,那里挂着工笔的《丹凤朝阳》,凤凰展翅,羽毛纤毫毕现,一轮暖阳,普照万道金光。
“这是我姐画的,‘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姐姐说贤才遇明时,让我们厚积薄发一鸣惊人呢。”
看看人家这姐!多会教!
几人从东厢房出来,唐暖道:“我去盛饭,爷爷今晚就在我家吃吧。虎子,你带爷爷去你的西厢房转转,然后来吃饭哈。”
唐曜是小小子,自然没那么多避讳,卧室书房衣帽间全显摆了一遍,并对书房里那幅《王者雄风》做了详细讲解:“我小名叫虎子,姐姐就给我画了老虎。挂老虎是有讲究的,不能挂卧室,虎头得朝外。”
“您看这面墙,全是我拍的照片,姐夫把好的挑出来,有比赛和展览就送去。外面那耳房,是我和姐夫洗照片的地方。”
“我看你还有自行车?”
“姐夫给买的,我跟二姐一人一辆,上学骑车方便。”
呵,对小姨子小舅子比对他弟弟好一百倍。
“这个架子上都是季驰哥送我的玩具,都带小发动机的,一般人我不让动。”
这个名字耳熟,想起来了,和袁磊一起占了外面倒座房的男孩。
“看这桌布,我姐绣的,姐夫说拿到外面老值钱了。”
是挺好,以前老伴也用这样的……
“我家在东北的时候,我住唐曜的西屋,现在鸟木仓换炮,变成唐曜西厢房啦!”
弟弟妹妹的房间都布置成这样,他们俩那正房得啥样!
可惜了,这么多间屋子,就住这么几个人。
唐曜带着老人去饭厅,唐暖已经把饭菜盛好,“爷爷,我随便做了几样,您将就着吃。”
就姐弟俩吃饭,桌上大大小小摆了六样菜,这还叫随便?
这小闺女居然煮了面条,挺好,长寿面算吃上了。
老人尝了口焖春笋,嗯!好吃!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老人吃完还打了个饱嗝,望着桌上那一碟酱菜意犹未尽。
唐暖多懂事啊,当即给装了一瓶,让爷爷带回家吃。
“这院里平时就你们两个,不安全。就算你们有些身手,那也不保险。你家修得好,肯定有人惦记,得有警惕心。这么着吧,你俩让我参观院子,还留我吃饭,我给你们点儿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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