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之祭出神力幻化而出的金剑,与长剑相击。
刹那地动山摇。
白小雨老老实实地趴在他发间,忽然听到极其微小的一声呼唤:“孽徒……”
她打了个激灵,“师傅?”
那声音断断续续:“孽徒,为师……在天灵珠中……”
白小雨神识急道:“天灵珠在什么地方?”目光在房中四下观望,只见殿中立着数个青铜炉鼎,“在炉鼎中吗?”
“在昭阳殿……后面的杂役房里……我被困于天灵珠中已有数日,若不是今日侥幸将神魂藏于我的拂尘之中,不然为师早已被炼化了……”
白小雨本欲马上去一探究竟,却半路刹车,道:“我还是不能轻易信你,万一是白术的毒计呢,引我孤身前去……你要不和我对个暗号,证明你是真的秋云师傅。”
“我对个屁的暗号!你这个女娃运气那么撇,学什么都要不得,哪需要毒计,为师要是知道有今日,当初你叫我忘了你,我真的就应该忘了你!”
白小雨满意了,“师傅,不必多言,我马上去救你!”
她从陈易之发间隐了身影,直去昭阳殿后的杂役房。
杂役房有三间,连成一排,房中有一通铺,整齐地摆放着被褥。
天灵珠在什么地方?
白小雨神识寻过一圈,见青砖地下隐有魔气。
她顺着那缕魔气,手中捏诀,翻开了青砖。
砖身下方是个方盒。
盒中果然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天灵珠。
白小雨的神识唤道:“师傅!”
秋云道长的声音激动道:“孽徒,不枉老夫与你师徒一场!快,把天灵珠捏碎!”
白小雨使出了洪荒之力,那珠子却纹丝不动。
尴尬流淌在师徒之间,“师傅……捏……捏不碎啊。”
“你的法器呢?”
白小雨祭出桃木剑去砍,没有砍碎。
她复又祭出白羽扇,轻轻一挥,一根白羽化作锁链银矛,矛头直入天灵珠,细小的裂缝顺着矛头渐渐裂开。
“孽徒,快闪开,此珠裂开,原本炼化的神力将迸溅而出!”
白小雨乖觉地闪身一旁。
只见天灵珠乍破,无数金箔散入空中。
如同一场飘散的金色微雨。
她脑中忽而嗡一声回响,神识中的金莲饥渴地吸入那片片金箔。
金色光斑若尘埃,星星点点地聚集在白小雨的周围,被她骤然吸入。
白小雨身体飘荡,如同置于一场金色漩涡中心。
金箔……她还记得当初老槐树说过的话。
金箔乃是魔的残念……
我得停下来!
然而,白小雨却身不受控,停不下来。
灵台荡漾如波,神力翻搅,无数细小的金箔被收入其间。
可是,她却没有一丁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反而能觉察到神识中的金色莲花渐渐由虚而实,如同晨曦朝露中一朵犹待绽放的莲花。
漫天的金色光雾之下,白小雨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的力量。
她额前的红莲有一瞬间变为了金色。
白小雨立在原处,神识清朗,她仿佛又看到了额前金莲的那个少女。
“天道,什么是天道,如果天道不允,哪怕踏碎凌霄,我都要逆天而行。”
天数丹卷,只有尺长,朱砂印,记载生死轮回,天道苍生。神为神,人为人,世间无别物。
独独没有她想要的这一页。
她不信。
白小雨只见那面容与自己相同的少女捏着手中一管竹笔,轻点朱砂,开始落笔。
“天启……九年……”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天数丹卷之上落笔。
每落一笔,万千神力加诸其身,冲撞她的金身。
神力翻涌,楼阁台前掀起飓风,身后倒垂的清泉轰然落下。
她却岿然不动,手持竹笔,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任由雷霆千钧,神力宛如乱流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落在金身之上,形如刀割。
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痛的滋味了。
身上的白云衣袍随着她落笔,渐渐浸出血红的印迹。
天数丹卷,每一笔落下,皆若万蚁噬心。
她一笔一划写,额前金莲神光乍泄,金身如碎叶破裂。
金光自皮肉之处的万千缝隙倾泻,皮肉随风消散,化作点点金箔。
挥毫落笔间,握笔的手掌转眼已是白骨森然。
她咬牙捏住竹笔,粘稠的血液顺着竹管滴落,滑腻地再捏不住。
眼前的少女吃力地用仅有的尚算完好的两指握住朱砂竹笔,一笔一划写道:“陈国公子易,凡人之躯,承蒙天恩,飞升成神,与天同寿。”
第50章
“孽徒……徒儿……新亭!”
白小雨自光影中醒来,见秋云道长手持拂尘就站在她身旁,而自己正仰面躺倒在地。
秋云道长面色发白,往日里仙风道骨的长须,乱得有些狼狈,“你这个女娃,方才为师不是叫你闪开,为师从天灵珠中挣脱而出,就见你已经倒地,这天灵珠炼化的神力可非寻常!幸而你只是昏厥而已!”
白小雨脑中还残留着刚才的剪影,心中不知为何犹为沉重,她有气无力地说:“师傅,你为何会被困入天灵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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