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九王乃萝芙国女皇的异父胞弟,排行老九,同母周姓,名骏,字秉卿。
皇帝虽同这九弟年纪相差甚远,但兄弟几人中也就数他有勇有谋。这老九天资聪颖,对答如流,颇得老皇帝喜爱,又值边塞动乱,九王为解母亲忧心,便少时从军,奋勇抵抗外族,立了军功,颇得朝野青睐。
坊间早有传“废长女立庶子为储”一说,这九王年少有为,胸有韬略,比那骄奢无度的长女更得人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皇帝驾崩后,新皇登基,从此也生了疑。
好在周秉卿少时离乡老大回,也到了娶妻年纪,只是挑剔孤傲,相了几门侯爵世家,也未有相中。
皇帝有喜,又听侍夫孟宸枕边举荐,便将这“刁难公子”许了孟家二小姐。
一来是支开九王,远离京州朝野,也算了却心头大患。
二来既是远娶,九王娶了后宫亲眷,也算抚恤,再为其加封黄马褂,赐皇亲仪仗,也是风光无限,避人议论。
周秉卿哪有不懂的,只是心下委屈,正是:
塞上将军空悲切,尚思为国望山河
横扫千军凌云志,归来离乡万里隔
如今娶了孟商小女,甚觉其可爱端庄,只是没想她竟在洞房夜私会情郎,周秉卿便一夜无眠,捱到次日,早起梳洗,仍同孟湄一道早起问安。
新郎敬父母茶,孟母拿出祖母绿的玉佩和一套冰蚕丝礼服相送,也算是纳婿回礼。
席间,孟母打量周秉卿,越看越欣喜,先前种种顾虑也因其举止端庄、礼节俱全而统统打消,便笑道:“素闻这京州的九王一表人才,善骑射、通双陆,诗书琴画也样样俱通,现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王爷落户南都陋邸,实属孟家叁生有幸,我小女能与小王爷举案齐眉,也是她修来的造化。你二人还当同心无猜,万事忍让,和睦相处,不辜皇恩才是。”
周秉卿忙起身作揖,恭恭敬敬道:“母亲教诲得是,千金娇贵,以妻为大,我既是入了孟府的门,便遵府上的规矩即是,只是我在塞外多年,难免粗糙不礼,还请父母亲指点。”
孟母道:“王爷这话折煞我了,万不可这般客气,只拿这里当自己的府里,东园也养了几匹马,王爷尽管去耍,南院住的是你庚兄弟,也是个疼人的,西侧园是你表兄弟陆子岚,与湄儿也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我也不大讲究那些什么偏房正房的规矩,只要你们几个相安无事就好。”
孟湄笑道:“既是不讲究规矩了,母亲何故又总要王爷长王爷短的,既是他有名有姓,不若就叫夫君秉卿如何?”
周秉卿答:“再好不过。”
孟母道:“休听湄儿打趣,她是你夫人可随她性子来,只是孟府上下还是要尊王爷,不可怠慢。”
说话间,小厮们捧来青盐和漱盂,众人漱口后,饮茶,食桂花糕、莲叶羹,一碗鸡丁酱瓜,一碗花海蜇八宝肉,虾饼、小松菌,合欢饼,水粉汤圆。
餐毕,孟湄同周秉卿陪着孟母在院中散步,那边庚修远便来请安。
周秉卿头回见那偏房,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僵在原地,只等庚修远同孟母孟湄问了安,才同他问安。
庚修远笑道:“恭喜王爷礼成,想是几日路途奔波,多有疲乏,我吩咐荣安做了参汤午后给您送去。”
周秉卿道:“有劳贤弟。”
孟母拉着庚修远笑:“还是修远伶俐,心细招人疼。”
孟湄问:“表哥哪去了,不是同你形影不离的么?”
庚修远答:“怕是还没起。”
螺茗儿在旁插话道:“回主母,小姐,陆公子昨晚喝得吐了两回,现在还在屋里躺着下不来呢。”
孟母大惊:“怎地喝成这般荒唐?哪个教唆公子喝的?”
“并无人教唆,主母。”
孟湄瞪了螺茗儿一眼:“你好大个胆,这样的事竟不通告我。”说罢,忙回了母亲:“母亲勿急,我去探望表哥便是。”
“我同你一道瞧瞧子岚去!”
孟母一行人来了西侧园,见里头静悄悄,只有个荀安在门口,孟母便来问:“你主子喝了什么样子,你竟还有闲心在外头闲逛呢?”
荀安扑通跪下了:“主母有所不知,公子昨晚回来就吐了两回,今早醒了一遭什么也吃不下,只教奴才们都滚到院子外头不许进屋搅扰。”
孟湄怒道:“这时候倒是听了你公子的话,乖乖的一个在身边端茶倒水的都没有!什么狗屁奴才,仗了赶出去院里也罢了。”
荀安一听这话更是吓得站不起来,忙喊饶命。
孟湄不理,先径直进了屋里厢房内,一进去,满鼻子的酒气,地上瘫了一地扔碎的瓦瓶罐子,到处可见胭脂颜料,那房内榻中之人,衣冠不整,满脸酡红,睡眼不睁的便是陆子岚。
孟湄心下来了气,真想拉出去浇他一泼凉水,只是心口又渐疼起来,走过去给他斟一碗醒酒茶,庚修远和小厮们一起扶起人来给灌下去。
孟母见人也不清醒,便又将那荀安骂了一顿,终是没撵出去,只是罚了一个月的奉银,又加了几个小厮丫头们进园子伺候着,怕孟湄冷落了新夫,便拽着孟湄走了。
过了一日,陆子岚才渐好,孟湄听了消息先赶过来看,公子虽面容清瘦但黑睛漆亮,在炕桌前摆弄脂粉。
孟湄坐过去瞧,也不去碰他,二兄妹并依不语,过了半晌,孟湄才缓缓叹道:“你又何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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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在旅途,估计更新时间不定,但还是一周叁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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