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这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形孔洞深深地凿在了地球之上。
而它本体的泥土是一种特殊的溶解酸,就像食肉类植物猪笼草的酸一般,将血肉拖入坑中,就可以通过酸土溶解分离。
土地之上除了有各种各样被同化的变异植物,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小孔。
印忆柳看的仔细,发现这植物系的伴生暗化者虽然拥有正常人类的外貌,但是他的胸膛几乎没有起伏,精致高挺的鼻子就像是摆设一般。
她心中有了一种猜测,也许这家伙只是拟了人类的形态,真实的器官分布却和人类不同,那些泥土之上的孔洞才是它的呼吸系统。
短短一个交锋,小队便丧失了三个进化人,剩下的伙伴都异常小心。
有从那诡异触手下成功逃脱的进化人擦了把汗,他后背的防护服已经被尖锐的倒刺撕裂开来,那些触手上的刺把他的后背划拉出几道深深的血口子,此时躲在众人的身后。
印忆柳有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酒精,走到他同伴的身边冷声道:“全部都倒上去,不然他会因为细菌和虫而生不如死。”
身边的队友犹豫着看了眼同伴,那男人咬咬牙,还是相信了印忆柳,冲着拿着酒精瓶和药物的同伴点了点头,“来吧。”
“那你忍着点。”同伴说着,别开眼将瓶中的酒精直接倒在了他裸露在空气中血肉模糊的背上,一股血腥混着刺鼻药水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
男人的脸被埋在面具下,疼的后背的肌肉顿时僵硬,死死地咬住下唇,溢出的痛呼都被面具阻隔。
这并不是印忆柳在危言耸听,而是她真实遇到过那样死去的人类同伴,那种场面她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
丛林之中除了看得见的危机以外,看不见也是非常致命的。
空气中细小的变异虫和各种变异细菌可以通过一个细小的伤口感染或者寄生人类,以极快的速度将伤口处的血肉腐化,或者飞速地产卵,将人类的身体当成幼虫的卵床。
印忆柳游走死区时,就在死区中见过一个被寄生的人类。
那是一个在死区最开始形成就被困在其中的男人,逃离失败后被变异巨虫用粘液和虫丝紧紧缠绕在巢穴之中,意识半梦半醒,醒来时也只能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痛苦呻吟。
死区的出口正被那群变异虫子的巢穴堵住,他们从这个男人的口中断断续续得知了一条被废弃的路径,那是他之前逃离失败被捉住的路径,他希望印忆柳小队能够跑出这个鬼地方。
唯一的愿望,就是请求印忆柳杀了自己。
“我的身体里……有很多虫……”男人的面孔狰狞着,细弱的声音伴随着呼气声缓缓地往外出,他的腹部已经形成了一个裂口,有破乱而出的幼虫翅膀从裂口中伸出,被印忆柳斩断之后,却溢出了更多晶莹的比指头还大的卵。
那些散落的卵壳子已经非常薄,成型的虫体能从乳白半透明的壳子看出一些雏形,凹陷的呼吸孔还在一起一伏,把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潇潇吓得面色苍白。
“多谢……但是我,已经没救了……”男人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体的裂口中掉落的卵虫,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求你……杀了我。”
在黑暗潮湿的虫窟之中,印忆柳深深闭上了双眸,她踩着满地的卵虫,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沾满了各种粘液。
她抬手挥剑,肢体已经和虫丝融合的男人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他面上的狰狞渐渐平静,双眸失焦之前,朝着印忆柳等人露出一个解脱般的笑容。
“谢……”
男人断气以后,他本就支离破碎的身体顿时分崩离析,血液无法循环带给体内即将孵化的卵虫营养和氧气,无数即将成熟的虫挣扎着破开了柔软的壳子,用湿漉漉的锋利的爪子破开了男人脆弱的皮肤。
印忆柳心里发冷,她不知道男人在这样的洞穴中受到的是怎样难以忍受的折磨,长达三个月,他都在痛苦中活着。
血肉被撕咬吞噬,可是有成虫注射给他养分和毒素麻痹他的神经,他连死亡都做不到,这样活着无异于是对人类最大的痛苦和折磨。
逃离之前,她和潇潇、仓央在虫窟中放了一把大火,将虫窟中的卵虫尽数燃烧,有漫天的烟火卷着蛋白质燃烧的味道在整个死区漂浮出很远,令人作呕。
那天那寄生者浑身被掏空的惨状永远都印在了她的心底,怎么也忘不掉。
男人的伤口被药水和酒精冲刷之下,皮肉被泡的有些发白,那同伴盯着盯着,忽然发现有一些很小的白点混杂着药水从伤口中被冲刷而出,他面色也变了,顿时不敢再抱有轻视的心,仔仔细细地给同伴处理伤口。
有人声音打着颤,满脸的恐慌,“这怪物我们怎么杀的死……”
眼前这只六级伴生暗化者的本体可以在坑中的任意方向被聚合而成,可以说天坑的本身就是它的本体,所有的触手口器都是它的口器。
它抓不住,也就无解无敌。
此时那只伴生暗化者就站在天坑之中,用精致的不像人类的容貌正对着眼前的进化人小队,它湖绿色的眸子中带着不屑一顾地冷漠和高高在上的怜悯,就像在看一群低等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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