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莲笑出口的话,王翠云便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年下来得交出去两千六百文,这都已经拖了多少年没给了,这一合计,王翠云不干了,这少说也得交出去一二十两白银了。
她哪儿来的那么一大笔银钱?
新房还盖不盖了?她家芯瑶的嫁妆还攒不攒了?刚勇还在老秀才那里念书,这每年的束脩就要花不少银子了。
不给,这笔钱绝对不能给。
第十章 “爷,您看那不是秦家小子的表……
王翠云梗着脖子,死活不掏钱,眼神四处乱飘,盘算着怎么将两人赶出去。瞅准了竖在门边的扁担,快步就冲上前去拿。
结果被旁边一直盯着她举动的秦婉,给拦了个正着,拽着扁担另一头立马给夺了过来。
刚到手的扁担还没捂热,瞬间就被抽走了,王翠云惊得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傻外甥女,力气这般大。
脑中灵光一现,顺势就故作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
两只手夸张地拍着泥地就嚎开了,扬起了阵阵灰尘:“打死人喽!小姑子带着闺女来打嫂子了哦!快来人啊!救命呐!”
边嚎还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出来两滴眼泪,挂在脸颊上,还没流到下巴就没了,混合着泥灰黏糊糊地沾在脸上,显出了两道泥印子。
秦婉手上还拿着扁担,一脸的目瞪口呆,看向因无计可施开始撒泼的王翠云,这碰瓷碰的,演技说来就来。
不就是飙哭戏吗,谁怕谁啊?
当即秦婉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与王翠云干嚎半天才挤出来几滴泪不同,秦婉的落泪是无声,且凄美的。
秦母不过愣神的功夫,小姑娘白净的脸颊就被泪痕浸湿了。
就连羽扇般卷翘的睫毛上,都挂满了细碎的泪珠,斜斜的晨光照进来,似闪着碎银般晶莹剔透,一时竟让秦莲笑忘了去安抚。
美人即使落泪,也是美的。
更何况这美人,还是村里公认的小可怜儿。
还正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微垂着头默默落泪,精致的小鼻尖都变得通红。
自然是比那干嚎着撒泼耍赖的村妇,更让人心生怜惜。
秦祥礼踏进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让素来严肃的汉子都为之一愣。
“这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就听到这儿吵吵,二弟妹你又闹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想把爹嚎来你才打算歇火?”
秦祥礼抿唇收回了落在秦婉身上的目光,看了眼不忍直视的二弟妹,随即便皱起了眉,声音里的不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两家原本就是一个院子隔开的,这边闹了什么动静,那边听得好好的。
这一大早上的这么一出戏唱起来,不少打算去下地的村民都闻着声音跑来看热闹。
王翠云被训得一抖,对于这个大伯哥她还是有些怵的,简直就跟那个老头子一个样儿。哪想到大伯哥这个点儿了还没下地,往日不是太阳刚冒个尖儿就出门了吗。
嘴里嘀咕了两下,顿时像被捏住了咽喉的鸭子,干嚎的声音戛然而止。缩了缩手脚,到底还是没从地上爬起来。
秦莲笑见这个大哥来了,提着的那颗心也安了些许。王翠云要是真死活不给租子,她除了一张嘴能按照闺女的话说,好像还真没什么用。
想想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话要是有用的话,王翠云也不可能欠她租钱不给。
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秦祥礼说了个清楚,还从怀里拿出了当初两家按了手印的字据。
这字据就是秦祥礼写的,自然是记得的。
更何况,刚刚在隔壁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二弟是个混不吝的,这娶的媳妇也这般的泼皮,真是丢尽了他们秦家的脸面。
望了眼不知何时抬起头的秦婉,小姑娘已经没再落泪了,只是泪痕还挂在脸颊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跟鼻尖一样都哭得泛红,眼眶还盈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秦祥礼面上难得露出安抚的神色,又对秦莲笑点点头,随即便朝着王翠云开口:
“二弟妹,欠小妹的租金你最好赶快还上,刚勇就要准备参加县试了,到时候别因为你在村里这欠债不还的名声,刚勇连童生的资格都取不到。”
王翠云一怔,这可不行,哪有什么比他家刚勇的学业更为重要!她家刚勇以后是要当大官的!
随即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可想到那么些银子心里又肉疼,可怜巴巴地朝着秦祥礼讨价还价:“大哥,家里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钱,可不可以少给点?”
秦祥礼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扫了眼门口围着的人,脸色难看。不耐烦的语气都有些冲:
“你当是买白菜呢?还能讨价还价?你欠小妹这么多钱,她跟婉儿这么些年的日子怎么过得你比我清楚,听说你前段日子还要给她介绍人家?这是你操心的事儿吗?”
一提到陈广申的事儿,王翠云瞬间哑了火,只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咽,连忙表示去取钱,生怕秦莲笑顺着势头将那事儿给说出来。
“不带今年,你一共欠了八年的租金,水田400文一亩,旱地200文一亩,5亩水田,3亩旱地,共计20两800文。
这儿一共20两银子,今年的租子跟这800文,我也不问你要了。但是等秋收后,地我不会再租,正好你不是也嫌地里收成少吗?事先知会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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