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谬赞了,我先前听说您要去沧州收茶,还以为无法来吃这顿薄酒。”
秦婉嘴角含着笑,朝他行了一礼。
谁知话落周掌柜便是一脸的后怕,脸上时常挂着的温和笑容都隐去了不少,看了眼四周没人瞧这边,便压低声音道:
“可不能去沧州了,那边有前朝余孽肆虐,听说还杀了当地的几个官员,嚣张着呢。你也记着别往那头跑,这灵璧县离沧州也不远,哎,这要是真造反,咱们的好日子恐怕也没得过了。”
说完还悠悠地叹了口气。周姚康也是想着这小姑娘给他们茶行带来了难得的好茶,便抽空前来给她透个底儿,别哪天不赶巧去了沧州。
秦婉神情一怔,面上的表情都有片刻的凝滞,拢在袖下的双手猛然攥紧。
沧州?先前傅于景带着他二哥去的就是沧州。
若他的大本营是在沧州,这倒也能理解为什么要隐居在他们秦家村。
接下来的宴客秦婉都有些不在状态,好在待客也不需要她一个女儿家做什么。
有个能言善道的秦二哥,加之又有大舅妈跟周桂香帮忙,秦婉娘俩的活计倒是轻省不少。
待宴席结束,也已经敲定好了往后茶园的长工名单。
加上秦冬梅她爹秦顺才跟平安,正好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主要负责茶园的日常维护,除却茶叶上市的时节,茶园平日里其实并不是很忙,十亩茶地五个人绰绰有余了。
“二哥,傅大....傅公子有没有说何时回村?”
秦婉手上刷着碗,状似无意的问起了旁边收拾着桌椅板凳的秦二哥。
这事儿秦二哥其实也正苦恼着呢,先前说好开春后回来的邢大哥也没了音讯。
将桌子靠墙摆好,秦二哥凝眉道:“这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大人物的事情那么多,我们哪想得到。”
秦婉抿了抿唇,他该不是真去造反了吧。
越想秦婉越是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碗碟全部过一遍水就装进了竹篮里。
夜间,秦婉躺在榻上,习惯性地从枕头下摸出玉佩。
上面充盈的生气已经随着每日的吸收,消耗了一大半。想到许久未见的傅于景,秦婉只得将心口的那团烦闷,当做是往后蹭不到龙气的焦虑。
周掌柜说的是否属实,秦婉也不知道,但就以周掌柜白日里小心翼翼的神色来看,沧州八成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
傅于景至今未归,是否也是因为此事?
秦婉又翻了一个身,摸了摸玉佩上栩栩如生的麒麟叹了口气。掀开薄被起身,想去打开窗户透透气。
谁知窗户刚启开了一条缝,空气中就飘来一丝血腥气,正争先恐后地顺着缝隙往屋子里钻。
秦婉推窗的手指一顿,抿了抿唇,装作毫无所觉地缓缓收拢五指,改为捏住窗户上的把手,猛然将窗户拉死。
待她还没插上窗闩,便有一股外力极为迅速地从外将窗户拉开。
随即秦婉眼前便是一花。
紧接着,昏黄的油灯下,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就跳了进来。
第二十六章 “婉婉别怕,是我。”……
更深露重,烛火摇曳。
秦婉尚未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便飞速地往后一转身,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手护着仅着里衣的前胸,一手迅速地抓过桌子上的茶杯,用力往窗口的方向猛地砸过去。
男子似是毫无防备,直接被砸个正着。唇边溢出了一丝闷哼声,随即,便瞧那黑影扬手接过了将要坠地的茶杯。
这道略带熟悉的声线,像是给秦婉提了个醒儿,这才让她注意到房间里充斥的熟悉气息。
拎起茶壶准备砸第二下的手瞬间就是一顿,一秒的迟疑,便失去了茶壶执出去的最佳时机。下一瞬就被迅速上前的男子抱了个满怀。
男人怀中微凉,似带着寒气,让四月中下旬只着了轻薄里衣的秦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待她还没开口,浓重的铁锈味便直往秦婉的鼻腔里钻,熏得小姑娘胃里一阵翻涌。
“婉婉别怕,是我。”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又略带沙哑,却还是让秦婉立即确定。
“傅大哥?”
许是这血腥气太过霸道,倒让她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他身上的龙气。
紧绷的身体不由得松懈下来,软乎乎的女儿香好似柔弱无骨,被男人牢牢地固定在胸口。近到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变得格外的响亮,喷洒在秦婉发顶的呼吸也少了以往的泰然自若。
“傅大哥?”
秦婉又叫了一遍,话落便上手想要将男人推离。只是双手刚一触及到他的腰腹,便是满手黏腻温湿的触感。男人随即嘶了一声。
“你受伤了,让我帮你看看吧?”
鼻尖萦绕的血腥气不容忽视,头顶的呼吸似乎也在逐渐加重。秦婉当即便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人连拖带架地安置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女孩纤腰处的手扣得格外地紧,秦婉挣脱不开。
只得仰着小脸奋力地去看他的脸,缓声与他打着商量:“傅大哥,让我给你看看伤口,你先松开力道好不好?”
男人双目紧闭,似是昏睡了过去,却又好似真的听到了秦婉的话,紧紧箍在腰间的胳膊当真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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