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起身,职责所在无需多谢。我只是尽了身为臣子应尽的责任,大家都如你我一般,皆是元晋的子民,皇上定不会置你们于不顾,父皇命我前来赈灾亦是如此。”
傅于景负手而立,瞧着眼前凄苦的灾民,眉目沉沉。一张张写满苦难的脸都冻得通红,端着陶碗的手指几乎都要肿成了胡萝卜,身上的棉衣也单薄,即便都冷得发抖了,却还坚持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像这般贫苦的百姓,他们元晋其实并不少,纵使已然和平了二十年,却有不少人连温饱都是问题。傅于景眸中含着动容与炙热,从没有如这一刻一般,心中燃起如此强烈的渴望,他该如何做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民生问题。
“起了起了,大伙儿都赶紧起吧,别跪了,这天寒地冻的别把衣裳也浸湿了吧!这要是在生病,怕是药都不够了!”
跟在傅于景身后的顺子见这些灾民还老实巴交地跪在地上,当即便甩着宽袖高声喊话。
“三皇子殿下仁心!皇上仁心!”
.......
*
太子府。
“你说什么?整个溧州都在歌颂傅于景?”
距离傅于景前去救灾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太子虽无能,但是殿下门人众广,溧州自是也有探子,此事虽未传至京城,但是被他知晓也不在稀奇。
太子裘匡听完身边大太监福泉的话,当即便毫不怜香惜玉地挥开了倚在他身上的名伶,那女子一个不防直接被推得往后一仰,后脑勺直直的撞在了高颈花瓶上头,精贵的瓷瓶摇晃不稳当即便碎了一地。
“贱人莽撞些什么!还不快退下去!”
福泉刚要回话就被飞来的瓷片吓了一跳,下一秒便毫不留地,一脚踹上了正捂着后脑勺哆嗦的名伶。后者小腹随即传来剧烈的疼痛,那女子也不敢哀嚎,慌忙的朝着地上磕了两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就手脚并用的出了殿堂。
“行了行了,赶快跟我说说!这老三不就是去赈个灾,有什么可歌颂的!”
话虽这么说,可裘匡的捏着酒盏的手背青筋凸起,后槽牙都磨得咯吱作响,处处透着内心的不平静。话落猛地仰头灌了一盏酒,空掉的酒盏便被他用力地磕在梨花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
“殿下您息怒,这溧州也不只是在歌颂三皇子,主要的还是说得皇上仁心。这三皇子不过是因为正好被派去赈灾,沾了皇上的光而已,您用不着动气!不过奴才可听说.......”
待听完福泉的这番话,裘匡心里倒是好受了点,不过近些时日朝堂之上,时不时就会听到老三的名字,让他心头着实有些厌烦。
抬头见福泉说到一半又压低声音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隐秘,眼珠转了转,随即抬起手便挥散了周围的侍从。因着日日酒色浸|淫,裘匡的双目已经变得有些浑浊,整个人都显得虚浮没有精|气。
说出来的声音也似铁锯刮地般让人不适:“有屁就赶紧放。”
“是是是,奴才听说.....这三皇子在溧州与灾民同吃同住,做足了样子!啧啧,怪不得会被百姓这般歌颂,原是这般会耍心眼儿......奴才觉得,他的心思怕是不小........”
福泉恭敬地弯腰凑近,撇撇嘴掐起嗓子低声开口,说话的时候两边的嘴角下压,又因着法令纹深又天生三角眼,活脱脱一副刻薄相。
“放屁!本王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你上次说他跟谁走得近来着?一个茶馆的女子?”
待听完福泉的暗示,喝得微醺的裘匡当即便一脚踹翻了温着酒的炭炉,还半燃着的银丝碳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瞬间就将外藩进贡的高档地毯烫出了几个大窟窿。
见状,福泉连忙跪在裘匡的脚边,狗腿的给他抚着背顺气:“殿下您可消消气,为了这种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行。不过据奴才知道的,那好似不是茶馆,是一家小饭馆,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茶香居!奴才觉着那家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先前还去徐府闹了一场,我看那,就是仗着攀上了三皇子这根高枝,以后能飞黄腾达,便就无法无天了起来!”
话落,福泉冷哼了一声,显然没将这些平头百姓看在眼里。攀上了三皇子又如何,她还能进三皇子府不成?顶多不过就是个妾,这妾是什么?那就是奴才。
“徐府?呵,徐达安的府邸?他还有个女儿叫徐娇娇对吧?一年四季就喜好穿白衣服的那个?”
裘匡懒懒地挥开了福泉的手,夹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鹿肉。
“对对,没错就是她,徐小姐还有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屁才女,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噱头,先头倒是听母后提及过几次,还有意将她选为太子妃。不过被本王拒了,长得......不行,太寡淡!成天的就知道白衣服,整得跟奔丧似的,瞧着就触霉头。”
边说着裘匡边砸吧着嘴果断地摇了摇头,复又端起桌上的另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一仰而尽,眯了眯眼:“不过明儿倒是可以请她到府里来一趟,让我好好欣赏欣赏这第一才女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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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傅于景离京正好二十天,秦婉才收到他寄来的信。
“小姐,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鸽子啊!竟长得这般肥硕!要不我让白全给你来炖个鸽子汤吧!正好给你换换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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