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室内,余国柱忙向胤礽鞠躬,真心诚意地谢过他慷慨借钱。
他郑重道:“微臣定会尽力筹款,早日将太子殿下借给微臣的银两还上。”
胤礽悄声无息地避让开:“不用谢不用谢,余大人,大臣遇上事儿需要应应急,户部借不出钱,孤这儿倒是能帮一帮忙,孤不催着您还钱。”
余国柱深思片刻,羞愧道:“说来惭愧,微臣家乡遭了雪灾,邻里与姻亲都等着微臣接济,今年春夏是最难过的时候,等到了秋收,这种情况才能缓解,微臣的俸禄平日里要供养一家老小,本就存银不多,无法一下子拿出钱来接济,这才不得不来向户部借款。”
胤礽恍然大悟:“啊,原来余大人借钱是为了家乡的家人与邻居。”他还夸了夸余国柱:“余大人高义,大清就需要您这样有德行有善心的臣子。”
余国柱面露犹豫之色:“微臣,还有个不请之情。”
“什么?”
余国柱惭愧道:“微臣想要出钱为家乡修一条可以通达南北的路,这样可以雇佣因雪灾而损失巨大的灾民,尽快恢复家乡。因此,微臣想要向太子殿下再借五千两银。”
再借钱?
胤礽眼睛眨了眨:“余大人是觉得之前的一万两借了还不够?”
余国柱羞愧地无地自容。
“没事,余大人有心为家乡百姓做事,孤自然是答应借的。”
徐嬷嬷暗暗焦急:“太子殿下……”
皇上都说不能再借钱给别人了啊!
胤礽看看徐嬷嬷,又看看余国柱,笑了起来:“无妨,余大人所为有高义,借出五千两,孤还是可以做到的,徐嬷嬷,去将银票取来。”
胤礽一旦下了命令,那就是已经下达了决定,徐嬷嬷即使再不情愿,也会跟着照做。
待五千两面值的银票拿来,胤礽亲自送到了余国柱的手中:“余大人要好好用这一笔钱,您别急着还钱,在孤这儿,还钱时间有三年,三年后才算利息。”
第四年、第五年的利息低,一旦到了第六年,则利息成倍增长。
余国柱笑容微不可见地僵了一瞬间,待接过胤礽的银票,眉头骤然一松。
胤礽一转眼又给败掉了五千两,败完了还挺高兴。
“情况怎么样?”
“太子当真是要借钱给朝臣,还说要放利。”那声音讥讽中带着好笑。
“皇上会替太子讨债的,你还是小心一些。”
“皇上也就只能为太子将这事儿给摆平,他也不会为了太子,真的为难起满朝文武来。”
“到时候你不还钱,我不还钱,没人去还,太子还怎么放利,一国储君做向朝臣放利之事,这其中的事儿足够我上奏弹劾他。”
“到时候,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明相说,多安排一些人去向太子借款,以太子的宅心仁厚,定会将银票给送给咱们。”
“你可有探听到太子家底几何?”
“五千两这个数,太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家底定是不少的。之前猜测此事有皇上授意,我看不然,若皇上当真授意太子来这一出,目地为何?”
“为了收账。”
“不,不会,近些年国库可比刚开借款先例的时候宽裕不少,那个时候给开了先例,没道理到了今日,有宽裕的国库,皇上还会想到要问臣子收账。”
“继续借,太子手中的银两总有借完的一天,到时候就知道他家底几何,又是不是皇上授意了。”
另一边,胤礽晃到了上书房,见太傅汤斌正在教导胤祉与胤禛《史记》,他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等到汤斌下课堂,这才上前去,与汤斌说上两句话。
汤斌身子骨一如既往健朗,严肃的脸上有个八字痕,是时常皱眉所致。他见着胤礽这位自己教过的优秀学生,眉宇间的八字痕都浅了不少,一向严苛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胤礽与汤斌闲聊,提起了仁义之道。
他高高兴兴地说道:“余大人问孤借钱,想要接济遭了雪灾的家乡,再给家乡修路,孤将钱财借给他,这就是仁义之道了。”
汤斌神色一僵,脸色渐渐变青。
“余国柱问殿下借钱,您当真借出去了?!”
胤礽点了点头。
“他是纳兰明珠的党羽!”
汤斌忧心道:“若是他欺骗您,您也借出去吗?”
“孤这儿有他签字的欠条,他又不会赖账。”
“殿下,您想得太天真了,”汤斌摇了摇头,沉声道:“余国柱可不一定对您有善心。”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胤礽疑惑道:“太傅似是对余大人成见很深?”
余国柱,多么好听的名字呀!国家的柱子,那就是朝廷栋梁的意思,寓意极好,一听就是个忠心耿耿报效国家的大忠臣。
汤斌沉吟片刻,见周围都有人,低声道:“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这要是当众说出来,岂不是明着在向殿下告状,搬弄是非,落人口舌?
余国柱如今是督察院院使,这职缺就是靠着纳兰明珠这个靠山坐上去的!
汤斌:“微臣至今还记得,当年即将调任江宁巡抚时,余国柱向微臣勒索时候的丑态。”
他与余国柱一同入朝为官以后,就一直受到他的打压与排挤,这人就像是一根刺,一个碍眼的赃物晃荡在汤斌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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