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曹珍去则不一样,他在人们眼中是太子殿下的“随从”,随从去找艾萨克先生问问题,显得这位随从太不知本份,但是去与胡克先生探讨问题,最多被人从背后说上一句:他可真古怪,他竟然去与怪人胡克交谈。
曹珍本质上是个很会玩的人,若非是小时候就跟着太子殿下死命的学,让曹家看到了小儿子曹珍身上的无限潜力,按照他幼时的特征,差点就被培养成纨绔子弟了。
少年人没有被学习压垮爱玩的一面,反而因为压抑过久,对所有的新鲜事物表现出猫儿一样的好奇心,偶尔还会作死一样的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比如,用显微镜观察屎尿,这事是曹珍能干得出来的。
因为长相存在感十足,罗伯特·胡克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经常跟在大清皇太子身边的随从。
见他私底下来找自己攀谈,胡克觉得很奇怪:“如果您想要询问科学知识,学习更多的理论基础,我想艾萨克·牛顿先生会很乐意为太子殿下的随从解答疑惑。”
胡克已经习惯了有牛顿在的时候,所有人都追逐着他的光芒而去,人们的视线总是关注在科学领域的新星之上。何况牛顿先生优雅、尊贵、得体,谁又会愿意来与传闻中的怪人胡克交谈呢?
曹珍摇了摇头,笑着询问罗伯特·胡克:“不知道胡克先生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用显微镜观察微小的世界,不知道您对于人类排泄物有没有观察过?”
胡克震惊了,大胡子颤抖着,露出了如遭雷劈的神情。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瞧就精致绝美的东方少年,竟出口就是排泄物这等粗俗之物,半点没有他最初给人的“仙气”,反而像是仙人从天空中跌落,一屁股扎入了茅坑之中。
曹珍贼兮兮地说道:“在中医里面,有大夫认为人们的身体情况与他排出的粪便有很大的关系,观察排泄物,甚至还能确诊一个人生了什么样的疾病,从而影响大夫开药方子。”
胡克惊奇连连:“我只尝试着用软木头来观察,从来都没有试过用它来观察那么脏的东西。十三年前,荷兰科学家列文虎克还拿显微镜观察了自己的精子,这在当时是一件轰动事,他也因此而被人们称呼为怪胎。我没有想到大清人竟然也会有这样世俗的一面。”
曹珍笑道:“害,吃喝拉撒是人之常情,对待真理的探索,不存在什么肮脏与尊贵。若非是列文虎克先生的发现,大清的不孕不育研究中心也不会有巨大的医学突破了。”
曹珍是个自来熟,主动将话题引到了他对于屎尿的观察之上,他发现,用显微镜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粪便之中是否有虫子,如果有,则代表那么人受到了寄生虫感染,这种情况就要吃打虫丸!
在中医里头,光打虫药就分成了好多种药方,每一种方子的针对性还都不同,直叫人叹为观止。
“而有些人的尿液中有微生物、悬浮物,有些尿中有气泡、有非常严重的臭味,品尝起来却是甜的。这就是《黄帝内经》中记录的消渴症。”
随着曹珍对自己显微观察的深入详谈,胡克渐渐投入了进去,他不可思议道:“你还尝过病人的尿?!”
见他误会曹珍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亲自尝的,是太医院潜心钻研消渴症的大夫。”
胡克翘起来的胡子这才缓缓松弛下来,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哦,原来不是你亲自尝试的。”
这样一位一瞧就精致美好的少年人,要是真的为了探究疾病而去喝尿,这样的反差恕胡克心里难以接受。
二人交谈了没多久,刚见面时的生疏就已经过去了,也许是一上来就聊了一些比较粗俗的话题,曹珍那因为脸而带给人的疏离仙气全散没了,反而挺接地气地与胡克交谈起来。
从显微镜的理论,又聊到了物理理论,曹珍此前几年跟着太子混学到的新鲜知识可真是派上用处了。
胡克既惊又喜:“没想到大清皇太子身边的随从都能够这么博学多才!”
曹珍笑道:“说来也惭愧,因为我是殿下的伴读,时常能够与殿下一起学习才有机会学到那么多知识,我可担不起一句博学多才,不过是死记硬背而已。胡克先生才是真正的发明家与研究学者啊!而我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学生。”
“你都还没有满二十岁,而我却已经五十五岁了,这里面可是相差了三十五年的底蕴呢!我十几岁的时候还在浑浑噩噩地求学。”
胡克乐意与接地气的年轻人说一些自己的事,他本不是个有架子的人,如果与他深入探讨科学,一旦他沉迷进去,曹珍跟不上胡克的脑子的。
这让曹珍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太子殿下招揽胡克之心,胡克的脑子,那才叫做天才的脑子!
他不仅仅博学,兴趣也极为广泛,从上至科学研究下至奇技淫巧,他都会沾上一手。
胡克很欣赏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懂得许多人几十年未懂知识的年轻人,更令他好感大增的是这位年轻人脸好看,地位高,却毫无架子,并且从不因自己的出身而小看任何人。
曹珍无遗是会来事的,在艾萨克牛顿受到皇上召见去乾清宫时,曹珍带着胡克在京城到处瞎逛,京城胡同深处的斗鸡,坐落在角落里的麻将室,各处好吃又便宜的美食,一通逛下来,京城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认识了他们这一老一少,一美少年一外洋人的奇妙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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