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们的小藤屋围绕中心空地而建,错落有致,此刻已至深夜,四周静悄悄的,藤路上没有玄武经过,谁也没有发现另一位祖神醒了。
太炀环视四周,目光逐一扫过周围的景致,看得很仔细。
越凉站在他身侧稍稍靠后些的地方,看见穿透森林的一抹月光落在他肩头。
太炀一袭黑底红纹的玄武君服,长发未束冠,发尾以一条红带松松系起,整个人温润得似一块玉。
他心想或许阿郎还不适应这个世界,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给太炀,尽管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越凉是个话痨,一说起故事来,就有点刹不住嘴。
讲自己醒来后差点被六翼神架去烧烤,讲开满凌霄花的的废弃神殿,跟随四季变化而升降的山,以前的玄武族,现在的玄武族。
太炀静静听着,目光落在他身上,看到越凉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面上挂起淡淡的笑意。
森林间稀罕的月光落在他脸上,显得宁静而安详。
太炀说不了话,只能沉默着,越凉一个人演独角戏。
兴奋劲儿过后,有些迟疑地问道:“阿郎,你在听吗?”
太炀看着他,忽然凑近过来,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像是突然碰了电,一股麻意沿着唇角遍布全身,顿时瞪大了眼。
太炀迅速撤出一个微妙的距离,将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副悠闲的模样,仿佛刚才自己什么也没做。
越凉如果不是嘴角犹存那柔软的触感,恐怕真信了他这幅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慌慌摸着嘴角,难以置信道:“你偷亲我?”
太炀抬抬手,拒不承认,表情认真又无辜,装得一点儿也不像会同他开小玩笑的样子。
老王八越凉伺候契夫这么多天,凭借着脑海里残存的那点碎片,以为已经对契夫比较熟悉,甚至还为偷偷亲过他,而感到惴惴不安。
感情这位阿郎比自己还心安理得,偷亲也明目张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越凉挑起眉,正要回话,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祖神,祖神!”
他于是回头望去。
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太炀面色一凝,嘴角的浅淡笑意瞬间消散,脚步微移,借越凉的身形挡住自己。
越凉一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恰巧没看到自己身后闪过一道白光,
一只玄兽远远奔过来,等那玄兽离得近了,越凉才认出那是乌髓,于是笑着打招呼,“小娃娃,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出事了,有急事。”乌髓两条小短腿跑得吃力,停在他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
越凉于是同他介绍:“你来得正好,带你见另一位祖……哎?阿郎?”
他惊奇地发现方才太炀站着的地方已经一片衣角也不留,太炀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正要四顾寻找时,忽然感觉腰上有什么东西收紧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差点没原地蹦起来,下意识往腰间一拍,隔着衣物厚实的布料,摸到一条柔软的物体。
没有坚硬的鳞片,环在他腰间紧紧缠着,正缓慢地调整动作,好缠得更舒服一点。
越凉透过肌肤,感受到缠在自己腰上的那东西长着皮毛,利爪尖锐却温柔,小心翼翼避开防止他受伤。
那东西用缩小的龙角戳了戳越凉,示意自己没有凭空消失。
越凉诧异,不知太炀为何忽然躲了起来。
还往他衣服里钻,这个往身上缠的架势,熟练得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乌髓没看出他有什么不一样,又焦急道:“祖神,阿撒兹勒挣脱了,还抓住了族长!”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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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撒兹勒被逮回来重新封印后,就被关进了玄武部落北边的一间大藤屋里。
那之后越凉又给他下了第二次封印,并且每天都检查一次,以确保没有问题。
但大概是因为他做封印时,用的灵流并非源自他本身,而是从太炀那边引渡过来。
当时太炀尚未清醒,是以封印的灵流消损快速,不到四天,又顶不住了。
阿撒兹勒体型长得大,却不耐饿,成天嚷嚷着要吃东西,由于关押对象是玄武的天敌,没有哪只玄武敢靠近这间藤屋,舜苍只得以身作则,每天带了从神殿里采的凌霄花来喂他。
阿撒兹勒喜大而鲜活的灵体,尤其是玄武,凌霄花中含有少部分灵流,能满足玄武族的进食需要,却不能填饱他的肚子,无奈如今受制于人,只能勉强吃花,有得吃总好过没有。
这样坚持了两日,被越凉打伤的地方缓慢长好,封印也出现了松动。于是趁着夜深人静,舜苍过来给他投食的时候一举挣脱封印,铁爪直接抓向舜苍的脖子。
碰巧今晚乌髓跟着舜苍过来看看,吓得慌忙去搬救兵抢救族长的小命。
舜苍拼命挣扎着,四只小爪子却完全敌不过阿撒兹勒的蛮力。六翼神将小玄兽举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右手掌心一扣,便出现一团黑火,准备就地烧烤小王八。
就在他邪火才召出不过一瞬,一股强悍霸道的赤金色灵流从远处直直袭来,只听轰的一声,阿撒兹勒点着火的手被轰然炸开,一声痛叫,松开了钳制舜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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