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族落的玄武要穿过鹿神森林得花费不小的功夫,这是一件长远的事,要慢慢计划。
太炀却思索起另外的事情,“阿凉,方才我们穿越森林的时候,后头跟了两只青鸟。”
越凉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也疑心地问,“藏起来了,是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发现了我们。”
“自我们踏进去的第一刻应当就被发现了,只是,对方现在不敢动手。”他紧跟在越凉身边,龙尾轻轻摆动,并不紧张,“有能力影响‘时间’的,孤前世只知道几位上神,这样一来范围便缩小了许多。”
越凉有些心虚,问:“和咱们前世的关系如何?”
“一般,算不上熟稔,也未曾结仇,在战乱开始后就不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不过孤却是记起来,能称作‘鹿神’的,确实有一位上古神祗,不知是否是他。”
二人探查过周围的环境,将记忆里的地图范围又扩大一圈,这才原路返回。
走的时候,越凉故意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和气息,令这里的主人能发现自己,但一直到他们走出了森林,又回到水泽,依旧是什么也没发生。
太炀好歹发现过两只尾随的青鸟,他却是连青鸟的羽毛都没见着一根。
回到住处,他有些郁闷,把小鸟们都放回围栏里,挨个清点鸟头数,一边嘀咕,“唉,还想着能把你们送回家,看来最近是不行了,我再努力一把吧。”
太炀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温言道,“阿凉若是喜欢便留下来养罢,族里不缺这点粮食。养至一两年,待会飞了再放走。”
越凉笑了笑:“他们有自己的亲父母,我怎么能抢来养呢,要养也得养我自己的……”话音未落,他便先觉察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于是诡异地红了脸。
太炀没揪着不放,只道:“过几日再去一趟,森林北边还未踏足,说不定能在那里见到青鸟。”
越凉松了口气,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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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干活儿的时候,越凉一直心不在焉,心里想着自己的感□□,花苗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能点清数目。
他干脆不数了,长叹一气,随手扔进筐中,双手往脑后一枕,干脆就躺在大树底下打起盹来。
夏日的烈阳穿透层层林叶,照射进玄武族的部落里来,堰塞湖面泛着光,部落静谧安详。
今天天气好,舜苍他们带六翼神去挖矿补灵石,巴尔那个家伙居然亲自来了,看样子是与阿撒兹勒彻底杠上,舜苍忧心忡忡,拜托祖神前去监工,免得六翼神忽然翻脸又吃他们。
他要研究花苗,太炀于是跟着去了,今天只有他自己待在家里。
活儿干一早上就干完了,中午有些无所事事,他又不想赶去矿山和阿郎汇合,内心自那日回来后就一直有些不平静。
自己对阿郎感情如何,他到现在也还没能想明白。
说毫无感情是假的,但以现在的程度看来,又远没有如真正的契侣亲密,丢掉的记忆像一块巨大拼图,缺失掉之后再也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在慌什么呢?大概是害怕太炀忽然有更亲近的举动,他现在接不了,不接,却又完全做不到,尽管现在每天都和太炀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也仅此而已,偶尔的拥抱总会令他不习惯。
有时他望着太炀的背影,觉得像在凝视一抹遥远又柔和的月光,他想追,却怎么也追不到,内心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好在太炀没有逼自己,他不说,他也就不提,两个人各自安分守己,太炀最多只是贪图安逸,外出时变成小黑龙挂在他身上而已,并没有做进一步的举动。
这样的贴心令他松了口气,却又不由得担忧起来。
现在可以这样,那以后呢?他们是契侣,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客气得像陌生人一样的,他也不能一直兜着太炀,契夫责任还是得负的。
可他心里仿佛一直有道坎横在那里,把太炀隔在了另一边,莫名就有了隔阂,没有浓烈的感情做基础,其他事都显得很被动。
唉,老王八有感情危机了。
越凉翻来覆去地想着,死活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案,最后呼呼睡了过去,手遮住眼帘,几片树叶飘落下来,有一片落在他的掌心,他竟也没有发现。
夏日炎阳灼烈,被厚重的林冠一挡,再落入冠层间,只余下了薄而显眼的一层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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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了许久,直到被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搓着眼睛,皱眉望去。
留守部落的几只小玄兽拦在拜神殿前,张开四只短胖的小爪蹄,气势弱弱地阻拦来者,“这里是祖神的住处,未经他许可,不能进入的。”
“上神请回吧。”
“上神请回,上神请回。”
谁啊?
越凉眯起眼睛,发现他家外边正站着一个奇怪的家伙,穿得一身白。
上身是人,下身却是白鹿,鹿身长有若隐若现的七彩旋瓣花纹,尾尖和头顶硕大的鹿角尖端都显现出渐变的浅蓝色,一头乌黑长发随意以草茎束着发尾,眉眼淡若云烟,薄唇微抿,并无笑意。
他施施然抬起手,越凉便瞧见一道白色的灵流在他指尖汇聚,想也不想,一个闪身就挡在小玄兽们身前。
灵流打出,越凉以巧力拨至一边,将一块大青石炸得粉碎,收敛灵息,谨慎打量着这不善的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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