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凉凝视着莲花中央的龙门影子沉思,终辰看了看他,问,“爹爹的玄武蛋孵出来后,也得过龙门吧。”
“当年孩儿生了一场大病,灵脉断裂严重,爹爹说是没过龙门的缘故。后来去龙门里游一遭,就好了。”
越凉点头:“如今大荒里的玄武们无需过龙门也能存活,但如我们这般自前尘而来的玄武,若是不经由龙门突破,体内灵力不断飙涨,终究会至爆灵身陨的境地。”
“我原想着日后再慢慢寻找龙门,现下怕是不行了,桃桃可能等不急。”
桃桃小家伙出生得慢,长得倒不慢,蛋的大小都已经有一块岩石那么大了,估计孵出来不久后就要进龙门。
终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传音给夷伏,让他赶紧回来,三人商量如何往六翼神的腹地去寻找,又或者是否有再次攻打六翼神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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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兀自讨论得热烈,那头的越皓,心情却饱受煎熬。
他根本想不到沪天城附近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六翼神,各个身形高大健壮,放出的邪火猛烈无比,烤在他身上仿佛群蚁撕咬,疼得直打哆嗦。
他卷着身子,把蛋死死护住,大喊道;“想要动这颗蛋,就先把我杀了!”
围上来的六翼神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动手。
倒不是怕这虎蛟,但听说蛟都有毒的呢,吃了他不知道会不会生病,搞不好还要死的。
蛟的皮色越花越毒,这只蛟都花成老虎的斑纹了,可能有剧毒。
六翼神不愿放弃到手的美味,却又惊怕食物中毒,热烈争吵一番后,便把这虎蛟扛了起来,连蛟带蛋吭哧吭哧地搬回大本营。
这一个时候,越皓体内的玄武血脉似乎就显现出来了,他恨不能自己马上长出一副龟壳,好让他全须全尾地缩进去。
六翼神们藏在了沪天城主河道的下游,在一处山谷里,绿草翠树将他们的身影完全挡住。
山谷中散落着许多顶兽皮的帐毡,最核心的区域还架着一堆篝火,燃着焦黑的邪火。
每过一会儿就有失散的六翼神寻过来,这处部落驻地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壮大重聚。
及至越皓被抓来时,这里已经有成百上千只六翼神了。
但有些奇怪,这里没有魔主巴尔的旗帜,意味着巴尔的嫡系不在这里。
越皓紧紧抱住蛋,生怕他们趁他不注意把桃桃夺了去,架在火上烤。
越往里走,越是深入六翼神的核心,目光所及处都是扎着粗糙长辫的黑翼羊角人。
他们双臂肌肉偾张,下肢就如野兽般长着黑色的皮毛,羊蹄宽大。每个皆赤瞳尖齿,望着他垂涎三尺。
越皓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的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了。
他为什么要睡觉!如果不睡,是可以带着桃桃跑远的!
贪睡误事!
人群后走来一个苍老的六翼神,胡子和蓬乱的长发都打成结,几乎要垂到地上。
他走到越皓跟前,眯起猩红的小眼睛上下打量,又举起脏兮兮的拐杖戳了越皓的身子,似乎在判断这只虎蛟能够他们吃多少顿。
越皓哇哇大叫:“死老头,把你的拐杖挪开,痒死了!”
那老的六翼神不屑地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气,转头吆喝了一声,身后三只健壮的六翼神立刻走了过来,从篝火堆里拾起火把。
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想吃虎蛟炒蛋啊!
越皓拼命挣扎着,心急如焚,不由大吼起来:“别动手!有本事把小爷解开,咱们来堂堂正正地比一场!”
“喂!听不懂神语吗?好好……我换人话总行了吧。哎,别!大哥有话好好说!”
“大家可以商量嘛,别点火啊!”
那正要点火的六翼神被他吵得受不了,揉揉耳朵,转过脸和同伴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大意在抱怨这虎蛟聒噪。
便是这一停顿,替越皓拖了一点点关键的时间。
不远处最大的一顶毡帐里,传来一个低哑有磁性的声音,“吵什么?”
所有的六翼神都停下了动作,越皓的身子一僵,然后猛地抬起头。
一个少年从那顶毡帐中走了出来,身着白底黑纹的虎皮短裘,宽敞的袖口下,手腕套着狰狞虎头纹的护腕。
他眉眼间带着桀骜不驯的戾气,神情似恹恹的,眼尾狭长,有一道细小的伤疤。碎发在颊侧扎了一个小辫子,发尾用一根白色的绒毛绳系着。
他皱着眉走上前来,周围的六翼神几乎比他高出一个身子,却都惊惶地匆匆弯腰伏地,蜷缩身子匍匐着表示臣服,低垂视线,看那双银边的长靴从眼前踩过。
少年最终站定在越皓的跟前,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越皓先震惊地大喊起来。
“白獠?!”
白獠的身子抖了抖,整张脸都苦皱起来,通了通耳朵,嘶道:“许久不见,你的嗓门儿还是这么大。”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到底去哪里了,我逃了好多次想出去找你,都被我父神抓回来了。”
越皓被捆在木桩上待烤,迫切地蠕动身体,拼命扭过头看白獠。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停下动作,错愕地问:“你为什么会和六翼神待在一起?”
这些六翼神还拜他,态度十分恭敬,也就是说白獠在六翼神的堆儿里是很有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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