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鼻子,说道:进来吧。
陆嫣和沈括走进了屋,屋里陈设简单,家具家电都是多年前的老款式了,一直没有置换,茶几上摆着几瓶二锅头,有的瓶子已经空了,横倒在桌边。
窗子紧闭着,屋里有浓郁的酒味,看得出来,简宏良宿醉刚醒。
在他进厨房倒水的时候,沈括拉住陆嫣的衣袖,小声问:你在做什么?
嘘,别说话。
沈括还来得及开口,简宏良拿着两个装了冷水的玻璃杯走了出来,搁桌上,说道:随便坐。
陆嫣扯扯沈括的衣角,示意他先别说话,两人坐在了椅子上。
我那女儿,早就不认我当父亲了。简宏良冷嘲道:她现在当了大明星,更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陆嫣说:伯伯,您和简瑶的关系很不好吗?
哼,自从她那个疯妈走了以后,她对老子就没一天好脸色,现在长大了,更是翅膀长硬了,早就不认我这个爹了。
你们喝水。
简宏良将水杯递到两人面前,执意让他们喝水。
沈括拿起杯子,立刻便放下了,便一阵反胃。
水杯看上去很旧,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了,肉眼可见的不干净。
陆嫣拿起水杯,也是顿了一下,然后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沈括愣住,缓缓吞了口唾沫,有点不可置信。
太拼了。
虽然沈括家境也不好,但家里好歹保持干净整洁,杯碗也都是干干净净,他是个相当爱干净的男孩子,所以一进屋便有些受不了这屋里的邋遢和肮脏。
陆嫣知道他嫌杯子脏,的确是真的脏,脏得陆嫣都不想多看一眼。
但是她既然来了这里,肯定是要先取得简宏良的信任和好感,才能问出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好渴啊,你不喝给我喝。说完她径直夺过了沈括的水杯,闭着眼睛仰头一饮而尽。
沈括:
简宏良脸上总算挂了点笑,也没有那么防备了,轻松地和陆嫣拉起了家常:简瑶在学校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她啊?
一切都好,她也时常惦记伯父您呢。
她惦记我?她惦记我早点死吧。
陆嫣尴尬地笑了笑:伯父您别说这样的话。
哼,自从她那个妈死了以后,她就不认我当爹了。
陆嫣顺口问道:简瑶妈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啊?
她六七岁的时候吧。
那时候她还很小哦。
可不是,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呢,她妈天天在家里哭,哭丧似的,周围邻居天天抱怨。
陆嫣和沈括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伯母是生什么病了吗?
生个屁病,就是嫌老子穷呗,嫌老子穷,天天哭,说活不下去了...那天趁着老子去工地干活,跳楼,死了。
陆嫣捂住了嘴,惊愕地看向沈括,沈括也蹙了眉。
简宏良似乎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继续说道:当时这小丫头就在家里,喏,站在那儿。
他指了指客厅对面的阳台:站那儿,抱着她的洋娃娃,看着她妈从楼上跳下去,吓傻了,哭都没哭一声,后面邻居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过来,脑浆都摔出来了还能有救啊,没救了...
简宏良轻描淡写地述说着妻子自杀的情形,陆嫣却听得一阵阵毛骨悚然。
伯...伯母她到底为什么自杀啊?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哪儿知道啊,她脑子有病,真的有病。
是什么病啊?
沈括皱眉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嫣一定要打破砂罐问到底,说起来,她今天这般贸然前来,都是相当唐突的。
陆嫣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有原因。
沈括心下虽然疑虑,但也没有打断她,而是分析道:会不会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简宏良漫不经心说:经人介绍结婚的时候,可没说她脑子有毛病,生了娃之后,天天哭,像个神经病一样,说老子对她不好,要死要活的。
伯母是生了孩子之后,才出现这些症状的吗?
反正结婚的时候没看出来,要是早知道,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从简宏良家里出来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夜幕降临了。
陆嫣似乎一直在思索简宏良的话,喃喃道:什么样的疾病会在生了孩子之后发作?
抑郁症。
啊?
他望向陆嫣,平静地说道:天天哭,寻死觅活,这些都是抑郁症的表现,只是那男人不懂这些,就当是她脑子有毛病,也没有及时治疗。
你怎么知道?
我们家以前对面住了一户人,那位阿姨就有抑郁症,跟你外婆的症状相似,我遇见过几次,有一次那女人跟疯了一样,跑出来用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那样的场面,见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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