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姑姑瞧着这姑娘生得标志可人,像天上的小仙儿,于是起了歪心思,说服司姥姥把孩子带回汴京栽培。司姥姥犹豫再三,问司清湖愿不愿意和她们在一起?
司清湖这几日得司姥姥像娘亲般的关怀照顾,也少了李渝的招惹和周氏的惩罚,觉得比在家里的日子要舒服,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当然,这一段余姑姑并没有照实和李枣派来的人说,她看那人气度不凡,即便不晓得是相国大人身边的,也能猜到身份不一般,若司清湖当真是哪个大官的女儿,被她们带走当艺伎,可是桩大罪!
所以她精明地把那歪心思归咎到已经入土的司姥姥身上,只说当年是司姥姥起了歪心思让司清湖当艺伎,她反倒成了想替司清湖寻找家人那个。
“不过恰巧在杭州被司姥姥带走,相国难道就不怕错认了女儿?”司清湖冷笑道。
李枣正视着司清湖,又道:“我儿自小对兰花香气抗拒,闻不得兰花半点芳香。方才为父命人在门口点了兰花香,你才到门口便打了个错喉。”
未待司清湖反应过来,李枣又继续道:“还有,我儿两岁学步之时,在庭院摔跤,右手腕磕到利石,留下了疤痕,方才为父故意给你递茶,已然看清你手腕的痕迹。从你的相貌,再加上这些特征,为父还怕错认了你?”
司清湖震惊地望着李枣,恍然大悟,从进门的兰花香再到故意高举着茶递给她,都是李枣设计好的,这个老狐狸!
只可惜自己相较于她,心思还没有如此缜密,才会无意中落入他的试探中。
她无可否认,冷笑了一下,坦然道:“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把女儿这些特征忘记?”
李枣目光酸楚,痛心疾首起来,道:“澈儿,十年了,为父终于找到你了!”
十年!
司清湖眼眸含着清澈的泪,昂起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十年了,女儿早已沦落风尘,成了卖艺讨生的艺伎,既然物是人非,爹又为何还要出来相认?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接回家,或许担心我当艺伎丢了你相国的面子,把我杀了灭口?”
“澈儿,你怎可把爹想得如此龌龊?天底下哪有不认孩子的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李枣的女儿!”
“呵呵,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少在我这儿虚情假意了,当初我不过想要留住我娘的东西,她尸骨未寒,你却把她的痕迹抹杀得一干二净,一个念想也不留给我,还为此向我动手!”
她娘去世不到两年,李枣便将她房内的旧物清理了出去,让周氏住了进去。无论年幼的她怎么哀求,李枣铁了心如此。
娘亲去世后,李渝倚着年纪小招惹她,她还手后总会遭到周氏以长辈身份的教训。这还不是她逃走的理由,只要家里还有爹这个亲人,她还可以继续忍受。
但自李枣不顾她的哀求,让周氏霸占了母亲的一切后,她和他起了争执,她骂他负心、对不起她娘,李枣便动手狠狠地打了她。在那个下着小雨的深夜,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再没有任何亲人。
冒着雨,逃了出去,直到再也走不动,倒在了街上!
李枣羞愧得脸色赤红,眼里含着泪光。他承认,自己之所以要把发妻的所有痕迹清理干净,是因为一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想起她生前的控诉,想起自己那些年靠着发妻和岳父的支持发迹,最后却辜负了发妻的小人行径!
他从宽袖中掏出一个竹蜻蜓,缓缓递给司清湖,道:“不是所有东西爹都扔干净了!”
司清湖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这木质老旧的竹蜻蜓,那是她娘最后留给她的玩物,希望她以后像竹蜻蜓一样,要自由快乐地飞!
她以为当年被李渝抢走弄坏了。
那一刻,她的泪水决堤而下。
李枣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先拿着,爹会想办法让你回家。”
司清湖摇了摇头,站起来抹了抹泪,道:“我已不是小孩,不需要这个,也不想回什么家。相国大人请放心吧,我不会将你的事抖出去,从今往后请你也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她便抹着泪离开了!
李枣握着竹蜻蜓的手紧了紧,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他虽然不堪回首自己辜负妻子的罪行,但李澈是他第一个孩子,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能对她置之不顾?只恨他还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把司清湖风平浪静地接回相府。
他吩咐方才带司清湖进来的手下:“守在小姐周围,好生保护,有什么消息随时与本相汇报。”
司清湖走到无人的河边,理好了情绪才回首饰铺找萧椅。
第二天便是中秋之日,午后,萧桐来找她的时候,她又能平常一样,笑着把昨天买好的礼品分一半给萧桐提,萧桐却把她手中的全接过了。
她知道萧桐的爹去世还不到一年,不宜穿得太过鲜艳,但也不宜穿她喜爱的白色,便特意着了一身淡杏色的交领襦裙,看起来甜美可亲。怀着紧张的心情,脸上挂着羞赧的笑容,跟着萧桐进了萧家。
萧家的一大家子包括几个好事的下人早已在客堂等候,看到人来了后纷纷笑着迎了上来。
江氏道:“清湖来了。”
这阵仗不仅让司清湖羞得脸颊滚烫,就连萧桐也惊呆了。
不就是来过节吃饭吗,怎么家里人整得像看新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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