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上前在炕头坐下来,握住了月季的手:“放轻松些,别紧张,会没事的。”
月季眼里含着泪,脸色以为疼痛惨白似雪:“嫂子,我害怕……都说生孩子是个大坎儿,一着不慎就会……我真的好怕……”
沈葭听了不由感叹,古代的医疗设施不完善,妇人家生个孩子都是拿命去搏,也当真是极可怕的事儿。
沈葭想了想安慰道:“别害怕,想想以后的事儿,你若生了孩子你们的日子会更好的。对了,你希望你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还是女儿?”沈葭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年纪比月季还要小,又没生过孩子,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月季眸中闪过一丝幻想,随即道:“自然是儿子的,我和相公都想要个儿子,连名儿都想好了呢。”
“是吗,是什么名儿?”
“叫高兴。”她说着弯了弯唇角,脸上有了笑意。这时,腹中一阵难忍的疼痛袭来,她疼的又大叫一声。
沈葭轻轻安抚着她的肩膀,笑着道:“高兴好啊,等以后孩子生下来一辈子都高高兴兴的,多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过为了怕耗了月季的体力,大多时间都是沈葭在说,她在听。
过了没多久,高耀便领着稳婆并一个帮忙的妇人急急忙忙回来了。
沈葭正值新婚,产房这种不吉利的地方自是不好多待,直接便被稳婆给赶了出来,随之出来的还有高耀。
屋子里月季喊痛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在高耀耳中只觉得一阵心惊,攥着拳头的手心也不由出了汗。
侯远山上前安慰他:“别担心,弟妹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高耀跟着点头:“是,月季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这时,有个妇人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面上带着为难:“高屠户,你家娘子难产,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万一这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高耀身子明显一怔,整个人随之后退了几步,黑暗的夜色里神情顿时大变。他大脑一阵嗡嗡作响,只觉得今后的一切便如这夜色一般,突然间没了希望。
他愣了片刻,突然上前抓住夫人的胳膊:“秦嫂子,你和秦大娘可得帮帮忙救救他们啊!”
秦嫂子被他拽的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他此刻心里着急,便也没计较。忙抽了手道:“若能救我们自当保她们母子平安,可如今……就怕你家娘子她撑不住,眼看着力气都没多少了,能不能平安谁也不好说。我婆婆让我来跟你传个话儿,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瞧你家娘子那肚子,里头怀的兴许还是个男丁,若出了意外,你可得拿捏好了保哪个。”
“保大人,自然是先保大人啊!”高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没了孩子可以再生,可他的月季若是没了,他这辈子可还有什么指望?
秦嫂子也是女人,如今听到这话哪有心里不感慨的,在这几个村子里,如高屠户对他家娘子这般捧在手心的,当真是不多见。
当初他执意要娶一青楼里的打杂丫头,甚至为了那丫头与家人闹翻,村里村外没少说闲话。却没想到,高耀还能这般重情重义,那丫头的命也算是极好的了。
得了答案,秦嫂子也没再逗留,又急急忙忙进了卧房。
高耀有些颓然地倚在门口的墙壁上,里面月季的叫声越来越虚弱,甚至带了一丝沙哑。他心里的那份紧张也随之加深了许多。
侯远山和沈葭看着,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了。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话只怕他都听不进去,唯有盼望着月季和孩子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
屋里足足忙活了一夜,待一阵孩子的哭声落地,月季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听到秦嫂子说母子平安,高耀紧绷着的一颗心方才松懈下来,整个人颓然地坐在了地上。随即又急急忙忙爬起来去看里面的妻子和儿子。
沈葭原本也想去瞧瞧的,却被秦嫂子拦了下来:“那高屠户家的娘子晕过去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们俩正值新婚,莫要进去了,待孩子足月了再过来看。”
这秦嫂子是月娘的娘家嫂子,之前去过袁林氏家,对沈葭和侯远山自然也是认得的。
既听了这话,两人也不好进去,心想此时高耀定无心估计他们,便只和秦大娘和秦嫂子道了别便回了自己家里。
.
直到躺在床上,侯远山拦着怀里的沈葭仍觉得心有余悸,一直沉默着不曾说话。
沈葭瞧了觉得奇怪,不由问道:“远山哥怎么了?”
侯远山搂着她,突然道:“小葭,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吧。”刚刚亲眼看到月季生孩子的那份危险,以及高耀心里一场艰难的斗争,他突然觉得好怕。不要孩子,他的小葭便会一直好好的,可若是生孩子……未来的事谁又可以预料得到?何况,他娘也是因为生他才去的。
猜想到侯远山此时的想法,沈葭伸手抱住她,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倒是没有说什么话。
月季的经历的确吓到了她,就在刚才,她也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如今侯远山先提出来,她不由觉得有些感动。
远山哥这般为她考虑,她反倒不觉得那么怕了。纵然生孩子很危险,她也同样想要试一试。
毕竟,有了孩子,这个家才会更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