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沈津锡离开的第六年开始,他的书信突然就断了。
她曾日日盼,夜夜盼,甚至想过亲自去边关找他,可后来被奶奶拦下来。
这样的日子熬了一年,她迫切的心才一点点凉了,不再日夜等着他回信,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打算把沈津锡这个或许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哥哥埋在心底,再也不想了!
谁知到了第八年,她觉得自己都要不记得他时,他竟然又回来了。且第一件事便是跑去偏院向她解释。
原来,三年前突然断了联系是因为军营内部出了矛盾,他遭人陷害,被骗到了沙漠,险些便死了。后来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又重新回到军营,并亲手杀了那个陷他于危难的副将,清理了军营。
听他说起自己的经历,沈葭心里很是心疼。纵使当初的亲近有刻意讨好的成分在,但那半年里他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得,自然不舍得他有危险。
好在她的哥哥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且没有忘了她。
沈葭觉得自己是个知足的人,她不贪求什么荣华富贵,锦衣华服,只愿和哥哥、奶娘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只是,老天连她那一丁点儿的愿望都不愿意帮她完成。
那一次,她看到哥哥袖口里藏了一支木槿花白玉簪子,只当是心仪了哪个姑娘,一时好奇便争抢着要瞧,谁知一个不慎那簪子落在地上碎成了两瓣。
沈津锡盛怒之下推了她一把,神色复杂的走了。
第二日,他又去了军营,一句话也不曾留下,更是没了任何的书信往来。
而那次,成了她们兄妹俩最后一次见面。
她一直不明白,哥哥口口声声说她是最重要的亲人,可为什么她却又比不上一支玉簪。直到后来听奶娘说,先王妃生前最爱木槿花,她才渐渐懂了些什么。
……
沈葭思绪回转,下面的人仍在跪着。沈津锡淡淡扫过众人,却并未让起身,只走到薛知县跟前,双手负立,清凉的风吹起他的衣摆,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话语很是温柔:“小妹顽劣,想必给贵县惹了不少麻烦。”
只一句话,薛知县便知这世子殿下绝非善茬。看似温润儒雅,对他这个小小县令也客客气气的。可方才那句话若仔细剖析起来,便如锋利无比的刀子一般,稍一不慎那刀刃要是落下来,他的命也就不保了。
这又哪里是同他寒暄,分明是在问罪他将不曾惹过麻烦的堂堂王府千金绑在了火刑架上!
薛知县顿时哆嗦了一下:“下官不敢,是下官有眼无珠,不识姑娘千金贵体,金枝玉叶,是下官怠慢了姑娘,姑娘……并没有给小县惹过任何麻烦。”
他此时后背早已湿了大片,额头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薛知县觉得自己也是可怜,想他在此为官六年有余,何曾见过什么京城里的大人物。今日来了位楚王世子,原是蓬荜生辉,倍感荣幸之事,谁又能料到他竟无缘无故惹了世子殿下的亲妹妹。
何况,瞧着这位世子殿下的脾性也绝非庸碌之辈,真不知道此次能不能逃过一劫。
若因此丢了乌纱帽,倒也不算冤枉!
只是,总不至于赔上性命吧?他还有一家老小,儿子也尚未娶妻,连孙子还没抱过,真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PS:
薛知县会不会脑补的有点多……
第61章
沈葭想到这薛知县还是木珂未来的公爹, 顿时不忍看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她走上前扯了扯沈津锡的衣袖:“哥, 不怪薛知县的,先让他起来吧。”
“你乃堂堂王府千金,方才却被绑在这火刑架上公然示众, 他们还欲对你用刑,这可是在蔑视我皇家威仪。纵使不是薛知县的命令,他作为一县之长也难辞其咎。”
薛知县原本还因为沈葭的求情松了一口气,如今再听这话一颗心又跟着悬了上来。若这罪责上升到皇家威仪,那可就更大了。
蔑视皇家, 这罪名可大可小, 若再往深了说, 砍头诛九族那都是不为过的。
“下官该死!”薛知县将脑袋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也丝毫不觉疼痛, 一看就知是吓坏了。
“哥!”沈葭又低声唤了一句,他哥哥若再这么唬下去,薛知县当场吓出个好歹了, 她可就没法跟木珂还有薛攀交代了。
沈津锡看了妹妹一样,这才又转而垂首盯着薛知县:“既然小妹为你求情, 此事便不追究到你头上。但今日我王府的姑娘险些被人甩了鞭子, 甚至还要被你们火烧, 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想必薛知县知道该怎么做。”
薛知县顿时感激涕零:“下官明白,定不会令世子失望的。”
一旁的袁石听了这话身子颤了颤,这交代……总不至于要拿他开刀吧?这般一想, 他不由恨恨地望向了袁王氏。都是这该死的婆娘惹的祸!
袁王氏早就吓傻了,如今又被袁石那一记眼光盯得赶忙垂了头,再不敢吱声。两条腿,竟然忍不住哆嗦起来。
“起吧。”沈津锡终于缓缓开了口。
薛知县道了声谢,伸手揩了一把额上的汗,哆嗦着站起身。众人看薛知县起了,方才跟着站了起来。
沈葭突然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她拼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谁知眼前又倏地一黑,耳畔嗡嗡作响,登时便没了知觉,直直向着一边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