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后沈葭是自己的东家,掌柜的还是格外开心的。毕竟也相交这么久了,他一直客客气气,从未失过本分不说,沈葭待人也素来和气。
何况,铺子里有一个懂得刺绣的掌柜,没准儿想些什么点子出来,便能得不少利润,他的分红也便跟着多谢。如今这般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对于锦绣阁成了她的这个事,沈葭一时还有些云里雾里,脑子里嗡嗡的跟做梦一般,哪里给得了什么好的意见,便笑道:“这个我还要好生想想,掌柜的只先按着以前的惯例来便是了。”
说话间,掌柜的已让筒子抱了厚厚一摞子账册出来,笑道:“这是铺子里近三年的账册,娘子如今既然接了手,自该对铺子有所了解。”
这个是自然的,沈葭便也没推辞。直接接过来扔给了一旁站着的沈津锡,他既然跟过来了总得做点苦力才行。
沈津锡却是脸色一黑,不甚乐意。他的身份如今全县城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却当众给她妹妹做苦力,这又让他面子上如何过得去?这几日随薛知县视察民情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下子,他在百姓心中树立的形象怕是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了。
眼尖的掌柜的忙笑道:“这账册如此厚重,娘子是打算在铺子里瞧还是拿回家去?要不我让筒子打包好了给你送去。”
沈葭知道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性情,待她好归待她好,但面子这种事是极为重视的。人家花重金帮自己买了铺子,她这做妹妹的哪有不贴心的,见掌柜的这么说了,便笑着应下来。
又随掌柜的了解了一些情况,已是晌午了。
村子里的人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但沈津锡这种常年习武之人自然早就饿了,便带了沈葭去酒楼吃饭。
有人请客,她自然放开了点菜,且专拣那贵的要。沈津锡见了不由笑她:“你这是怕我走了没处压榨?”
沈葭嘿嘿一笑,一脸无辜道:“哥哥想多了,我是觉得价格太低的只怕做的不合哥哥胃口。何况,哥哥难得来一回,总得让人家这些小商小贩们赚上一笔的。”
沈津锡无奈的虚指了她几下,这丫头,他才刚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这几日一熟悉之前的那些本性便都暴露出来了。
“吴盾曾给人做过几年账房先生,你看账本儿哪有不懂的随时问他,却不能让自己过于劳累了,自己的身子要紧,当心动了胎气。”沈津锡关心的叮嘱道。
沈葭乖乖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哥。”不管怎么样,哥哥为她做的她还是很感动的。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将菜摆满了桌子,悄悄退出雅间。
沈津锡笑着夹一筷子黄焖排骨给她:“快吃吧,你点了这么多吃不完可不成。”
沈葭最近害喜的症状有所消减,胃口也大增了,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吃:“哥哥可别忘了,我这是两个人在吃,哪有吃不完的 。”
沈津锡宠溺的望着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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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十月,天气变得越发寒冷,沈津锡在此地呆了有些时日,如今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县城外,沈葭依依不舍的挽着哥哥的胳膊,眸中闪着泪花:“哥哥还会来看我吗?”
见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楚楚可怜的模样,沈津锡一颗心都要化了,温柔的捏捏她的脸蛋儿:“会的,等下次回京,哥哥一定来看你。”
“那到时候一定要带着未来的嫂子一起过来,哥哥娶媳妇儿总得让妹妹把把关吧?”沈葭俏皮地说着,企图缓解那离别的氛围。
“好,到时候你若不满意,哥哥听你的。”沈津锡笑着轻抚她的脑袋。
这话沈葭却是不信的,若真是他瞧上眼的哪还有她说不的余地,如今不过拿这话哄她罢了。不过,纵然是哄她的,能说出这种话来沈葭也知足了。好在她也不是多事儿之人,哥哥瞧得上的,她自然也说好。
“城北的苏先生与吴盾是旧时,管账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本领,哥哥已同他交代过了,生意上有哪些不懂的便去问他。这几日虽然吴盾教了你不少,但毕竟有限。他是哥哥的军师,哥哥可不能留下来给你做先生。”
见他又一本正经的叮嘱,沈葭“噗嗤”便笑了:“这话哥哥今早说到现在了,我记着呢,快别絮叨了。”
沈津锡弹弹她的额头:“你呀,我是怕你自己不懂还非要钻牛角尖,最后伤了身子。”
沈葭瞪他一眼:“我才不会呢。”这可是她和远山哥的第一个孩子,她比谁都爱惜。
“好了,哥哥真的要走了。”
沈葭神色黯淡几分,低头沉默一会儿,抬头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哥哥保重,一路小心。”
沈津锡翻身上了马,目光终于望了眼后面的薛知县:“小妹不喜薛知县对她特殊待遇,薛知县不必刻意相待,只容她自由自在便可。”
薛知县赶忙上前低垂着头:“下官遵旨。”他暗自舒了一口气,这几日照顾这位世子爷已是累的够呛,他正愁今后是不是一直要过这样的生活呢,如今世子一发话,他倒是放心下来。
果然,他这样的性子也就只能做个县令了。京城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做派他学不来,凡事只讲求个诚心,好在这位世子爷也算是个好相与的。
如今人总算要走了,他也可以好好歇上一阵子。待儿子薛攀随着木珂探亲回来,他要赶快为他们安排婚事,成了亲早早让他抱上孙子,这才是正经要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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