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二丫这个问题一是让两人彻底想清楚,二是告诉门外的那些百姓,并非她强迫二人。
王铁柱知道无力回天还是保命要紧,儿子没了,只要自己没死,再生一个也便是了。
双方当场写下协议,知县无法在场公证,沈错便直接让沈丁去取了知县的大印盖了章,之后当场放了王铁柱。
沈错敢如此做,只因这王铁柱平素不过是个无赖,除了在家窝里横以外,在外如同一个缩头乌龟,并无侵犯其他百姓的罪行。
他这一次的罪状主要便是伙同王庆发几人陷害于她,所以她这位苦主便有权力与他和解,既往不咎。
至于其余几人,平日罪行累累还需进一步调查。
外头百姓此时已经再次聚集到了县衙门口,看全部都已尘埃落定,忍不住为沈错爆发出巨大的掌声与欢呼。
其中大多数人都不知这佥都御史是何官职,只知沈错犹如天降神兵一般惩奸除恶,便各个口呼青天大老爷,想想又不对,见人是一隽秀妍丽的大小姐,转而大喊青天大小姐。
沈错被这奇奇怪怪的称呼弄得哭笑不得,却又有种由内而外的满足感。
过往她行走江湖,除了教众造势以外,正道之中人人喊打,这还是她第一次享受到他人的追捧呢。
当然,沈错自诩不是为这种小事就会得意忘形的人,只是挺了挺背脊,然后拉着二丫和虎子转身去了县衙后头——
在严州府的人马过来之前,她打算先在县衙坐镇,免得这帮人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百姓们直到沈错离开很久之后才慢慢散去,只不过这时终于有一人问道:“为何这位沈大人,大冬日的要带一把扇子啊?”
第30章
沈错在大堂大闹了一通, 把县令、师爷以及王庆发、王捕头等人关入大牢,之后牵着二丫和虎子走进了后堂。
二堂是县衙属官办公的区域, 沈错进去之后才发现里头还缩着几个人。其中有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 竟还是一位县丞。
县丞可不是县衙里那些不入流的属官、典史,乃是朝廷任命的正八品官员, 是真正的朝廷命官。如今这县衙里,除了沈错以外品级最高的便是他。
当今圣上为了削减冗职,渐渐不再设县丞、主簿等职务, 只有江南等地, 朝廷为了平衡当地豪族才偶有设立。
这茅山县的县丞便是朝廷之前直接指派下来, 只是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 他区区八品更是难有作为,上任一年一直被县令等人排挤在外。
沈错不知其中内幕,当那位县丞自报职位时便要让人将他一起打入大牢。
“御史大人且慢、且慢!”县丞急得直抹头上汗水,向沈错恭敬道,“下官绝未与县令等人同流合污,还请大人明鉴。”
沈错眉尾一挑,冷哼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便真的没有,你难道看不见这县令所作所为?知情不报,同样有罪!”
这县丞在后头把沈错的行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心头叫苦不迭。
那些百姓自然看得大快人心, 沈错的行事却着实有些鲁莽。
他在茅山县一年也不曾抓住这县令的把柄, 万一这次无功而返, 只怕会打草惊蛇。
“大人可以问问府内衙役,县内百姓,下官是否与那县令狼狈为奸。
下官也想有所作为,只是势单力薄,实在无能为力。您若不信,等知府大人来了便知,下官是知府大人的门生,故而才被派遣到此。”
县丞不想被关进大牢倒不是怕死,只是看沈错完全没有处事的经验,怕她被县令的手下诓骗,浪费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良机。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最重要的便是趁其不备,找出县令等人上下勾结的证据,免得被人转移或者销毁了。
“我又如何信你?”
沈错对这些朝廷命官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况且这县丞还与这茅山县令同属一个衙门,自然疑心更重。
县丞只得道:“便略去这些不说,茅山县与严州府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今日出发,最快也得明日夜晚才能来回。
更何况知府大人出巡必要诸多准备,不可能这几日便来。
县衙不可一日无人主断,大人虽英明神武但不熟县里事务,还是让小人为大人分忧解难,给小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沈错听了这话,总算脸色缓和,认真考虑起来。
如今县衙里兵荒马乱,确实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她虽然不信任这县丞,但想来他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便允了他又如何。
“把手伸出来。”
眼前这位大小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但凭一己之力震慑了整个县衙。
县丞光听她说话便心中忐忑,犹豫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沈错一把捏住了他的命门,沉声道:“你很紧张?”
“大人威严天成,小人惶恐。”
“哼,巧言令色。”
沈错手指一划拉,县丞立时痛呼了一句,只觉手腕火辣辣地疼,耳中听到对方道:“我已给你种下独门剧毒,你若是敢骗我,哼哼。”
县丞一听,立时脸都白了——他还年轻,只想为朝廷鞠躬尽瘁,还不想死而后已啊!
“大、大人……”
“你放心,没那么快毒发,只要你让我满意,或者严州来人证明你的身份,我会把解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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