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可是……”
胭脂刚洗完澡,身上热乎得很,沈错所用的被褥轻软又保温,她在里面只躺了一会儿便整个暖和起来。
但胭脂隐隐感觉到问题不在这处,而是、而是……
“那不就得了?外面这样冷,难道你要让我帮你去拿衣服吗?明日再说……”
沈错对于和亲近之人赤?裸相对一事习以为常,幼时习武,姑姑时常为她疏导经脉,都需浑身赤?裸,后来解语等人为她暖床,亦有不?着?寸?缕之时,自然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妥。
胭脂一听沈错的话,不敢再提,缩在被窝里头脑发晕。
她年纪虽小,但家境复杂,王大丫少不了要教授妹妹一些防范知识,免得被他人占去了便宜。
胭脂听得懵懵懂懂,却始终牢记在心,平日不肯轻易露出身体。
只是她如今知晓,这一点在沈掌柜面前是做不到的。
胭脂并非厌恶在沈错面前袒?露身体,更何况沈错之前几次救她,该看的早就已经看过。
而且姐姐当初强调的是不可让男子轻薄,胭脂觉得这不算违背姐姐的教导。
毕竟,姐姐在时两人也时常一块儿洗澡。
胭脂如此说服自己,心中却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
无论是被沈错看到身体还是看到沈错的身体,她都会手足无措、慌乱不堪。
尤其是在看到沈错白玉无瑕的躯体后,她更是想遮掩自己瘦骨嶙峋的身躯。
胭脂不久之后明白这种感觉叫自惭形秽,此下仍只能彷徨无措。
沈错只穿着亵衣亵裤钻进被窝里,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胭脂已经把被窝熏得暖烘烘。
沈错舒服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小暖炉十分满意。
“你躺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一些……”
沈错伸手把窝在床里边的胭脂抓了回来,摸了一把她缩成一团的小小身躯,新奇道:“你怎么缩得像只小刺猬一样?这样睡不好,阻碍血脉流通。”
沈错再平常不过的反应愈发让胭脂觉得,自己的羞耻忐忑都是没有道理的。
“沈掌柜,之前也有人帮您暖床吗?”
沈错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自然,我曾有四位侍女,都帮我暖过床。不过我最喜欢解语姐姐,后来她便专职负责这件事。”
她说起四位侍女时,语气带着欢喜与怀念,引起了胭脂的好奇。
“那现在这四位侍女姐姐去了哪里?为何她们不再伺候您呢?”
沈错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做了一些事让母亲很不开心,她便惩罚我,要我诸事亲力亲为。”
“所以您才自己清洗衣物的吗?”
沈错雇了李二婶做饭,雇了胭脂当伙计,打扫的事暂且还让她们帮忙,自己的衣物却是不假他人之手的。
“母亲将我的侍女统统没收了,便是这最亲近的四位姐姐也被她借走。
我花了大半年才知要如何清洗衣物,只那生火造饭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了。”
沈错说得好不委屈,胭脂心中升起心疼,连忙道:“沈掌柜,以后我可以帮您洗衣做饭。”
沈错自己清洗衣物一方面是因母亲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不喜将贴身衣物交给不信任的人。
不过如今胭脂已经是她认定的自己人,她越看对方越觉得顺眼,便一副恩准的模样点了头。
“洗衣你来做,至于做饭……再请一位厨娘便是。村中无趣也长不了见识,之后我们去繁华一些的城镇,包你大开眼界。”
原本柳容止便只要求沈错来江南民间走动,并未要她去村中体验民间疾苦,沈错会来茅山前村大部分原因正是胭脂。
如今她恩也报了,待也待够了,大闹了一番正好可以抽身离开。
虽然还未想好具体去哪儿,但反正不想再在乡镇里住了。
去繁华一些的州府,正好带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豆丁开开眼界。
沈丁又是请脚夫又是雇马车,村里的人知道沈错要走,有自发来帮她收拾东西的。
李二婶找了几个可靠的妇人来帮忙,没几日便将行装收拾得差不多,沈错却还没决定好究竟去哪儿。
严州府最近,可沈错想起先前的麻烦事便不是很想去那里,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快要启程之际,沈错收到了炎京的飞鸽传书。
“哼,母亲这是下定决心要我去蹚这趟浑水了!”沈错将手中的信狠狠拍在了桌上,气恼道,“我不过是因那县令惹到我而已,给我戴什么「心怀天下」的高帽?”
“少主,那我们不去严州吗?”
沈错瞪了沈丁一眼:“能不去吗?你看看母亲最后说了什么,「你姑姑很想念你」,她这是在拿姑姑威胁我!”
少主的怒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沈丁头皮发麻——之前因为保护二丫……
胭脂不力,他被沈错连夜派去跑腿办事连轴转,便是他内力不俗如今都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那、那我们去严州?”
沈错想了想,冷笑道:“去严州就去严州,不过本少主可不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我修书两封,你一封传给我母亲,一封传给严州分部的人。
哼,严州繁华一些,沈记杂货铺的生意应该也会好一些吧?”
沈丁见沈错仍没玩够这当掌柜的游戏,心中叫苦不迭,口中却只能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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