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静姝回京的时候, 安以臣和沈云薇早已经有了首尾,静姝连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的。
可这人说来却也好笑,偏打发了人来说要?见她, 静姝隔着帘子见了他一面,那人站在帘外道:“实在不知道原来姑娘才是宋家的四小姐,做下这样的错事来。”
静姝本就对安以臣无意, 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怎么额在意, 越性回道:“公子不必自责,你我只是无缘罢了。”
后来安以臣便和沈云薇定了亲, 静姝的亲事也因此耽搁下来,老太太觉得?愧对静姝, 暗中物色了好一阵子, 最后定了周家的三少爷。
那时周鸿宇正从南边剿匪回来,身上还有军功,正是少年得意之时,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
宋老太太入了席,右手边坐着魏国公老夫人;康定侯夫人是晚辈,坐在了左手边,魏老夫人边上又坐着魏明瑛, 宋老太太便开口道:“四丫头你坐那儿。”
老太太指着的位置,正是康定侯夫人的左侧, 康定侯夫人没有诞下嫡亲的闺女,身边正好没有个照应的人。
静姝点了点头,在侯夫人身边落了坐, 接了丫鬟送来的滚热的帕子,让她擦手净面。
她前世虽然糊涂, 到底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待人接物不曾有半点错的,如今服侍起人来,自是规规矩矩,有模有样。
康定侯夫人原就是一个挑理的人,见她这般细心,也暗暗称赞。
真真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看走了眼了。
主桌总共十个位置,坐着的都是各世交家的老封君,林氏的母亲也在席上,便喊了宋静妍作陪。
尤氏和林氏都忙着张罗,并没有入席,沈云薇便一人坐在下首的席面上。
以前静姝没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样样事情都仅着她先,她再没有这样被孤零零一个人丢下的时候,想起这些,沈云薇便觉得?又委屈了起来,一桌子的珍馐美馔都咽不下去了。
偏生还有人恭维道:“老太太好好福气,孙女们一个个花骨朵似的,尤其是四姑娘,南方的水土果真养人,瞧这水灵的模样。”
又见静姝坐在了康定侯夫人的下首,便也猜到了七八分,又继续道:“看着就是个有福了,必定是要嫁到一个好人家去的。”
康定侯夫人也跟着觉得?面上有光,脸上含着笑,看静姝的眼神也越发柔和了几分。
静姝是晚辈,长辈们说话自然没有她插嘴的道理,便也只能任由着她们添油加醋的夸赞,实在不好意思的很?。
一时间用过了午膳,家里又备了戏酒,姑娘们有喜欢看戏看热闹的便留下了,也有不喜欢热闹的,三五成群的私下里聚着闲聊。
宋静妍正要拉着静姝认识几个新朋友,外头却有小丫鬟进来传话,说何家的三爷在花厅里头等着她。
何?家在京城的生?意不少,过年期间又忙着应酬打点,因此静姝有好一阵子没看见何?文?旭了。
“你去告诉三表兄,我一会儿就过去。”
静姝打发了小丫鬟先去回话,又同宋老太太支会了一声,这才往外头去。
偏院里的腊梅花开得?正好,外院也备了戏酒,有丝竹声从不远处传来,静姝走在抄手游廊上却有些感慨。
如今正是宋家最花团锦簇的时候,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三表兄。”静姝还没进花厅,就在门口唤了一声,何?文?旭长她十岁,平日里两人关系就十分亲厚。
丫鬟挽了帘子让静姝进去,何?文?旭见了她,只点头道:“前几日才收到了祖母的信,让我常来看看你,只是我在京城也脱不开身,今儿正好就来了。”
今日人多,他又是男宾,自然是不能进内院的,所以只能把静姝叫了出来,悄悄的见一面。
“看着气色倒是不错,比在扬州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何?文?旭笑着道:“过几日我就要回扬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差人送信去聚宝斋,那边每两日便会派人送信去扬州的。”
静姝只管点头,又想起前世自回京之后,便和何?家少了来往,心里隐隐有些自责。
“我要?是想外祖母了,就给她老人家写信。”静姝亲手捧了茶给何?文?旭,那人正伸手要?接,忽又没接过去。
只顿了顿,从袖中拿了一个绛红色的锦盒出来,递给静姝道:“差点把正事忘了,这是明德让我带给你的。”
“……”静姝愣了片刻,方放下了茶盏把那锦盒接了过去。
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枚和田玉印章,那玉质温润,一看便是上好的籽料做成的:“这不是……”
“正是你的那块玉,你不认得了?”何?文?旭笑道:“前几日我去谢家送元宵节的贺礼,明德拿出来给我的,让我有机会带给你。”
静姝摩挲着这印章,心里说不出的暖意,说来也奇怪,方才安以臣也说要给她刻章,她却只有反感的份儿。
“他一个马上要?下场子的人,竟还有心思做这些,真真是要气死多少头悬梁锥刺股的学子。”
何?文?旭中了秀才就再能继续进学,念书对他来说,就是头等艰难的事情。
静姝忍不住笑道:“谢先生?聪明嘛!”她把那印章翻过来看了一眼,只见椭圆形的印章上用小篆雕刻了「宋静姝」三个字,外延还有刻有兰草花纹,十分秀气精美,想来必定花费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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