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老?婆子的说话声,柳月娘就应声道:“把东西放门?口吧,我自己拿。”
孩子得的是痘疹,家里没得过的下?人都得避着,生怕也染上了。
她这厢才起身,忽的又开口问道:“昨儿茂哥儿跟谁睡的,我一?宿没见他?,也没听见哭声。”
外?头婆子就回话道:“茂哥儿跟着陆先生睡在外?院了,陆先生昨儿没回去,家里也没个男人,老?婆子我怕出事,就把先生给留下?了。”
昨天姐儿看着实在不?好,惊厥了一?回,白眼都翻了,吓得柳月娘六神无主的,偏找戚平又死活找不?到,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昨儿那日子,却比当年她被卖身当扬州瘦马还难熬。
“你先去替我谢谢陆先生,改日我再设宴亲自谢他?……”
柳月娘说着,只又自嘲道:“这大年节里头,闹着一?出,倒是让他?受累了。”
当夜,二条巷胡同的小?院中,下?人已经置办好了一?桌酒菜,谢昭坐在席上不?紧不?慢的等着。
陆宗顶着个熊猫眼从柳树胡同回来,看见谢昭,不?觉就多了几分感激和歉意。
“四爷,这次是在下?的不?是。”陆宗不?敢落座,只站在一?旁拱手请罪。
他?能有这个机会?去柳树胡同做先生已是不?易。
若是因此?打草惊蛇,坏了谢昭的计划,那可?就是罪不?可?恕了。
谢昭却只是摆摆手,开口道:“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人命关天,哪里能顾及到那么多。”
陆宗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过这两天柳月娘都忙昏了头了,到如今只怕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刘太医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那柳月娘毕竟也是聪明人,总会?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他?倒是要?好好的想一?个说辞了。
“那孩子如今怎样了?可?救回来了?”谢昭只开口问道,他?这会?儿若不?问,一?会?儿回了谢家,可?就不?知道要?怎么回静姝好了。
“已经退了烧,我回来的时?候,说是能吃下?东西了,想来是无碍了。”
陆宗心?下?好奇,没想到谢昭还会?这样关心?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女娃娃。
谢昭就点了点头,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孩子没事,静姝也该安心?了。
陆宗很少在谢昭脸上看到这些?神色来,心?下?还觉得很是有趣,却听谢昭问道:“戚平最近都没有来这柳树胡同吗?”
“大年二十九的时?候来过一?趟,拿了好些?过年的东西来,年初就没来过了,前两天姐儿生病,柳月娘派人去找他?,听说是一?直都不?在家。”陆宗只回话道。
谢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戚平哪儿也没去,他?在家装病呢。”
“装病?”陆宗就好奇了起来,忍不?住问道:“戚平好好的为什么要?装病?”
他?这话才问出来,忽的就恍然大悟道:“过两□□廷就要?开印上朝了,只怕他?是心?烦那账本的事情了。”
正如谢昭和陆宗猜测的,戚平确实是在心?烦账本的事情,可?眼下?,却又有让他?更心?烦的事情了。
赵东阳竟然想要?推翻萧恒,把萧熠推上帝位,可?萧恒在位这半年,并没有横征暴敛,也没有荒淫无道,想要?推翻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弑君。
他?戚平确实也做过很多杀人越货的事情,就连谢谦也是死在他?手上的,可?他?只想求权求财,天地君亲师,他?还是很敬重的。
戚平一?连在家躺了七八天,等想到出门?的时?候,才听说柳树胡同那边出事了。
他?去了柳树胡同就吃了一?个闭门?羹,柳月娘把他?关在了门?外?,不?让他?进去。
“好月娘,都是我的错,我哪里知道姐儿恰巧就生病了呢,要?不?然我早来了。”戚平在门?外?把门?拍的哐当响。
柳月娘最会?察言观色,听他?这动静就知道他?没几分耐心?,使过了性?子。
反倒做低伏小?的在门?里头抽噎道:“不?是奴家不?让老?爷进来,这两日姐儿都在我房里,这房里有病气,怕过着老?爷了,老?爷您是贵人……”
她说着,把门?栓一?松,戚平就趁机推门?进来,一?下?就把人搂在了怀中。
怀中人虽有几分憔悴,比起家里的黄脸婆那到底是强多了,戚平心?下?就怜惜了起来。
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在外?头多年,回了京城只想安心?当官,偏又遇上这些?事情,倒是让他?骑虎难下?。
当年要?不?是被赵东阳抓住了自己科举时?舞弊的证据,他?又如何会?处处受制于他?呢。
温存过后,戚平倒也开始关心?起孩子的病症,只开口问道:“请了哪个大夫看的,要?不?改名儿拿我的帖子,去请刘太医再来看看。”
柳月娘靠在他?怀中的身子就僵了僵,脸上却是笑道:“大夫都说已经好了,不?妨事了,不?用再劳动什么太医了。”
她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前两日手忙脚乱,听说是刘太医来了,欢天喜地还来不?及,都未曾细想是谁请来的,这几日她细细揣摩了起来,大约也已经猜出一?二了。
那个陆先生,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样子,关键时?刻却是个靠得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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