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张校长作为扎根这里几十年的关键人物,必然要做到桥梁作用。
“张校长,你知道,我和几位老师都是支教老师,是迟早要走的,而一直坚守这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您。这件事能不能继续下去,也不取决于我们,而取决于您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坚持去做这件事。”
秦朗叹息,“我只能向您保证,一旦这件事能做成,是不亚于招来‘秦阁’为孩子们修建校园的大好事,而且这件事,不仅仅能对孩子们带来帮助,更是有机会改变所有乡亲们的生活。”
张校长眼中有什么在剧烈挣扎着,秦朗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等着。
“我该怎么做呢?”
张校长眉头皱得死紧。
“给他们打电话吗?他们会听吗?”
“我可以在网上找他们相关办公室的邮件地址,我也会教您怎么给他们发邮件,怎么给他们寄送发菜样本过去,怎么撰写所需要的相关一切资料与报告,但我也只能帮助您做这一切,最终要负责和承担起这件事的,只能是您。”
秦朗用充满鼓励的眼神和表情看着张校长,充满善意地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来的很突然,您可以考虑一下。”
“我……我再想想……”
张校长原本以为只是打一个电话,却没想到还要发邮件、寄样本,甚至还要写什么报告,本能地就胆怯了。
“这么大的事儿,我也要跟村长和村里在外面上大学的大学生商量商量……”
秦朗能理解他的顾虑,点了点头,只把从地里挖出来的发菜小心地在口袋里放好,便跑下山坡去找黛文婷和江昭辉回程,结束了这番对话。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回到学校后,所有人也没闲着。
苏丽几人把闲置不穿的衣服找了出来,准备礼拜一暂且让学生带回家去救个急,有些人家实在太困难了,已经不是扣下校服就能御寒的程度。
黛文婷和江昭辉则准备利用微博再发动一次“冬衣募捐”的活动,无论物流是不是慢得发指,只要在大雪封山之前能把衣服送到就行。
杜若和苏丽琢磨着是不是要买一些涂料和玻璃给那些窗户有破损、墙上有裂缝的人家送去,就靠那些泥巴糊着,不见得能顶过冬天。
而张校长,则从“家访”回来以后就经常出神,也会见他到村里各处人家聊聊天,有时候到村长家还一去就大半晚上,显然是在考虑秦朗的建议。
“秦朗,你为什么不干脆帮张校长把前期工作做了算了?”
有一次吃饭时,苏丽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起了秦朗,“反正你既然能在网上找到邮件地址和寄送地址,又会写报告和整理资料,还不如先牵线搭桥帮张校长一起做了。我看张校长,好像真的不擅长做这些事。”
他连电脑,也才刚刚学会开机关机,打开电脑微信和QQ什么的,而且年纪也大了接受东西也慢,也许教几年级的小孩子怎么发邮件发资料都比他容易。
“你为什么觉得张校长做不好这些事?”
秦朗听到她的话,停住筷子笑了,“你看张校长带我们家访时,那个感觉木讷吗?面对不同的人家,他会使用不同的处理方式,无论是语气、方法,都皆不相同,你觉得张校长不擅长人际交往吗?”
苏丽一怔。
“这,这我倒是没注意到……”
“张校长只是不自信罢了,其实能在这里教这么多年书,能理清楚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能保证这里的失学率是附近几个乡最低的,能为孩子们拉来支教老师,找来企业捐献乡村小学,张校长本来就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秦朗嗟叹着,“他在面对我们时既守旧又固执,那是因为不相信我们。事实上,这里的人对待外人几乎都是张校长这样的态度和想法,一方面憧憬和希望外面‘见过大世面’的人来他们村子,带来一些新的东西,一方面又觉得我们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都是年轻娃娃,只知道胡搞瞎搞,看李老师和方老师当初什么结果就知道了。我们想在这里推动什么事,比登天还难,这是意识形态的问题。”
“譬如‘家访’这件事,如果没有张校长跟着,首先我们交流就成问题。此外,很多村子见到我们这样的生面孔,不见得会开门让我们进去,就算进去,也不一定会跟我们说实话,更别说允诺让孩子好好穿着校服回去了。”
杜若接着秦朗的话,对此表示了肯定,“所以,这件事情,确实是由张校长牵头最适合。”
“原来是这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苏丽恍然大悟,羞愧地说。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又过去了几天,黛文婷那边募捐冬衣的活动做得还不错,转发和评论的数量都过了五千,有不少人表示会尽快收拾好冬衣,用最快的速度寄送到最近的邮政点去,而邮政点从员工“快马加鞭”那边得知会有一批冬衣寄送过来后,也表示会安排一条“绿色通道”为这批捐赠物资尽快送达。
这件事还上了一个本地不大不小的新闻,不过夸奖的是本地的EMS邮政点,但也好歹又把这件事宣传了出去,有更多的人关注到大坝子乡里还有一群乡亲在贫困线上挣扎。
与此同时,当张校长发现即使经过家访,有好几个孩子还是选择将衣服给家中老弱病残御寒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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