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星果真是个实诚人,说好给他打伞,伞就严严实实遮在他上方,一点雨都淋不进来。可她一个女孩子,另一边肩膀却被淋湿了。
乔野不着痕迹地把伞柄朝她那边拨了拨,对上她问询的视线,也不解释。
于是徐晚星一路以来的嘀嘀咕咕戛然而止。
她忽然回过神来,要她打伞兴许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意图,不过是不希望她把伞给了他,自己反倒淋雨
吗?
第十八章
一小段路后,乔野停了下来。
伞给我。他单手扶车,朝徐晚星伸出手去。
徐晚星还沉浸在关于乔野是否真有那么好心的揣测中,下意识就把伞给他了,发现不对时,他已经把山地车朝她偏了过来。
你来推车。
啊?
于是两人很快交换位置,她这个一米五八的小矮子,终于不用再艰难地为巨人撑伞。
徐晚星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嘀咕:没想到你也有良心。
乔野:我也没想到你矮成这样。
徐晚星瞪着眼睛盯他好几秒,气笑了:你要想相安无事、全须全尾走完这段路,最好还是闭嘴吧。
接下来的一段路,谁也没说话,秋雨淅淅沥沥落在伞上,像是一首沙哑的歌。
徐晚星推着车,抬起头来,却看见头顶的雨伞无限向她倾斜。她又侧头看了眼他的肩膀,果不其然,湿了。
张了张嘴,然后又闭口不言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朝他那边拨了拨伞柄。
乔野侧头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后,说:礼尚往来。
说这话时,他眼底有笑,声音里淌着一点平素没有的愉悦。
于是那把伞无动于衷地继续朝她倾斜着,将她好好地藏在了这一方安稳天地里。徐晚星忽然就丧失了语言功能,推辞或是道谢,好像哪一个都不太对劲。
最后她才撇撇嘴:别把我当成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乔野礼貌反问:那我应该当你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吗?
徐晚星卡壳,非常诚恳地说:真的,我建议您还是闭嘴吧,为了生命安全。
乔野的嘴角又开始抽动。
快到清花巷时,路过了一家面店,乔野忽然问她:吃面吗?
徐晚星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回家吃饭?
家里没人,今晚不管饭。
徐晚星毫无羞耻之心,一拍口袋,十分爽快:我没钱。
乔野第无数次按捺住嘴角的笑意,说:我请你
顿了顿,就当是,和好饭。
那哪能让你请?徐晚星心下一动,眼睛眯成了两弯新月,笑吟吟说,真要两清,那也该让我来请。
乔野没说话,只看了眼她刚才拍过的衣兜。
徐晚星加快脚步,朝巷子里一转,风风火火地说:跟上跟上!换个地方,我请你!
没想到的是,她把他带到了窄巷的口子上,停在了那扇陈旧的卷帘门前。
轻车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徐晚星不愧为怪力少女,哗啦啦一下就把卷帘门拉了上去,钻进屋里打开了灯,进来吧。
回头才发现,她只把卷帘门拉到了容她通过的高度,乔野是猫着腰进来的。
Sorry sorry。她笑出了声,几步走到厨房,一边拉开冰箱看,一边说,家里乱,别介意啊,你找个地方随便坐。
乔野四下一看,默然。
屋子窄小,所有的家电与家具都非常紧凑地挤在一堆。
窄窄的双人沙发上衣服堆积成山,衣架都还没取呢,想必是收下来了还没空叠。
迷你四方餐桌上堆满了擀面杖、面粉筛等厨房用具,压根没留下吃饭的空间。
他倒是想找个地方坐,可就连两张餐椅上都放着围裙、菜篮。
徐晚星还埋在冰箱里扒拉,嗓门儿很欢快
我爸每隔几天就给我包一堆抄手在冰箱里,各种馅儿的都有。我请你吃抄手吧?
乔野挑眉:好。
你挑食吗?
不挑。
那荠菜肉馅儿的吃不吃?野生的,我爸亲自上山掐的。
乔野顿了顿:荠菜好像有点粗糙扎口。
从来不吃。
白菜羊肉馅儿的呢?
羊肉味重了点。
那徐晚星的动作已经开始迟缓下来,萝卜牛肉的,你吃吗?
乔野沉默了几秒钟,声色艰难:萝卜
她从他挣扎的语气里领悟到了他的抗拒,再换:那吃鲜虾蟹黄馅儿的?这个卖得特别好,我爸的拿手招牌菜。
良久的沉默后
我不吃海鲜。
听到这一句,徐晚星面无表情从冰箱后探出头来:你,不,是,不,挑,食,吗?
饶是乔野素来淡定,这下也淡定不起来了,喜欢吃的我都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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