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林感觉暖洋洋的日光在脸上融化,驱散了黑暗,和那些混乱的片段。
她听到了风和鸟鸣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花园的长椅上。这里的场景她并不陌生,因为午休时分她就经常来到这里看书或者小憩。
但是她的脑海却在此时陷入了一种时空错位的混乱感,不仅因为那个异常清晰的梦,也是她错乱的记忆中隐约还记得自己明明应该还睡在卧室里。
得知舒望去世的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门窗紧闭,也不知怎么睡着了,一转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学校的花园。
是另一个梦吗?
锦林晃了晃脑袋,然后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让她更清醒了一点,但是却没有从这样怪异的梦里挣脱出来。
她渐渐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围绕着自己左臂的不适感消失了,她低下头,撩起袖子,看到左小臂是白白的一截,肌肉匀称,没有任何伤疤。
她对着胳膊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午休的音乐声响了起来,锦林抬起头,发现谢煜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她。
锦林隐约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还未等她细想,谢煜就已经移开了视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她看着顾洋小跑过来,遇到谢煜,还停下跟他打了声招呼,而谢煜只是冷淡地点点头,没有停下步伐。
顾洋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了呆坐在长椅上的锦林,他冲到她面前,大声指责道:你跑去哪里了?第一天开学典礼都不参加!
锦林抬头怔怔地看着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顾洋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梦游呐,发什么愣!
我锦林顿了顿,然后轻声问,这是什么时候?
已经十一点半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顾洋语气还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别告诉我你一早上什么都没干,就坐在这里睡大觉!你昨天通宵了?一晚上没睡还起了大早?
锦林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看到现在的时间是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点三十四分。
她明明记得这是之前的时间是十月八日,舒望比赛的第三天,怎么突然回到了两个月前?
这应该是梦吧,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锦林看到了不远处的树,谢煜原先就站在那里,她憋了一口气,快步向那处狂奔,闷头就朝着树干撞了过去。
碰!
她感到了剧烈的撞击感,然后因为反作用力一个回弹,四仰八叉地摔倒地上,所幸后脑勺着地的位置是草坪,没有石头,才没酿成惨剧。
钝痛感渐渐漫上了身体各处,锦林闷哼了一声,她听到了惊呼声,除了顾洋,还有路过的几位学生,他们都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锦林你疯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他妈撞树干什么!顾洋俯视着她,遮住了刺眼的直射她双目的阳光。
锦林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感觉浑身关节都在叫嚣着,顾洋望着她的表情有点扭曲,但是她毫不在意。
你、你的鼻子他指了指她的脸。
锦林也感觉一点热意涌出了鼻子,她摸了摸,却看到了一手的血。
那鼻血还有汹涌而止不住的势头,顾洋连忙道:快抬头,快抬头!
锦林已经仰着头,并摸出了纸巾,塞进鼻孔。
我带你上医务室!他拉住了锦林。
不用了,她说,你让我坐着休息一会儿就行。
先去医务室看看吧,下午还得上课。他还在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袖子。
锦林已经非常烦躁,她一直搞不清现在的情况,顾洋又没完没了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抽回自己的袖子,努力保持声音的冷静:你真的别管我。
顾洋原本还拽着她的手瞬间缩了回去,他表情冷了下来,有一丝不被领情的恼怒。
行,你自己去报道吧,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他说完扭头便走,他的脚步很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锦林的视野中。
锦林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拔腿跑向食堂,她还记得刚来圣帕里斯的时候,就在食堂遇到了舒望。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负一层的食堂,装饰和一楼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人很少,因为唯一的光线只有头顶惨白的日光灯,而显得有些压抑。
锦林身上都是灰尘,膝盖和小腿都擦破了皮,头发乱糟糟的,鼻子旁边还有些许血印,这样的尊容几乎让周围所有人为之侧目。
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舒望,舒望背对着大门,正跟另外几个特招生吃饭。
锦林一眼便认出了她的头发和背影,但是她没有走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本应该死去的女孩。
哎,那边站着一个怪人。舒望对面的女生朝她挤眉弄眼,怎么弄得灰不溜秋的。
舒望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到,锦林已经离开了食堂。
***
锦林走向教学楼,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而舒望也没有出车祸。
说不定那已经经历的两个月才是虚幻的预知梦,虽然不知道与另一个关于陆肖铭毁了自己噩梦有什么关联又或者噩梦里发生的才是事情本应有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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