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数着银子乐呵呵的,刘玉真看着淳朴的村民们送来的成堆的鸡蛋、米糕等物发愣。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这会儿传闻还没在县城里彻底传开,但坡下村里有老有小的,加上陈世文出行在即所以两人没有再等,在县城再待了两日便启程回去了,临行前刘玉真招了段嬷嬷来问:“郭家的和李家的学得如何?”
“颇有几分样子了,”段嬷嬷答道:“这粉面啊也不用什么巧宗,煮熟了捞起来就成,顾厨娘按照您的吩咐教了她们鱼丸、烧鱼头、炸鱼块、熬鱼汤等几样,两个都勤快得很,就是做得还不算好,得多练练。”
刘玉真:“既然都学会了那就不用随我们回去了,让她们再在这里待两日,做得多也就练得熟了,再让李家的学一学炸油条和烧饼,往后就让她待在城门口那茶寮上,卖些油条、烧饼以及豆浆茶水等物。”
“我让找的木匠可把两个屋子都改好了?若是好了就挑个好日子张罗起来吧,我让姑爷写了几个字,也送去让人做成牌匾。”
段嬷嬷点头应下。
说完了正事,刘玉真望着亭子外的风景问道:“嬷嬷,你这次去带了李家母子出来,那些二婶给的陪房们如何?”
“有些不安呢,”段嬷嬷老实答道:“您上次让我去安抚了一番,他们便老老实实地在宅子里,但是这回您从里头提了李家的和她儿子出来做活,给了这样好的一门差事,可不得了,这两日三天两头的托了人来说情,说是要给您请安。”
“据门房那边回话说冷落了这么些日子,刘府那头也少来找了。”
刘玉真扯了扯帕子,有些不悦,“我之前只想着他们都是不忠的,只有远远的丢开了才好,眼不见心不烦,待过两年等人都淡忘了我便寻个错处找了人牙子来将他们都发卖了,如此千好万好。”
“但是这两日我住在了这里,这个比那四进宅子还要小的地方,想到他们住了我的四进院子,坐着我的椅子、用了我的厨房、赏着我的花我的景,吃着我园子里的出息,没准还会像我一样站在枝头下感叹今冬的梅花开得早,顿时心里头就有些不舒坦。”
“可得把他们都早早料理了,嬷嬷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刘玉真嘟囔着,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竟发现段嬷嬷笑得欣慰又满意。
嬷嬷这是……
她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场景,有婚前母亲接过陪嫁单子后的不满,有母亲问她如何处置那些二房安排的人她答远远的丢开去过两年再打发,还有母亲从两个嬷嬷中选中了有手段的段嬷嬷,婚后段嬷嬷好几次地往那四进的宅子里去,问她人选她弃了忠心的庄仆选了李家的……
她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脑海中灵光一闪,惊道:“嬷嬷,您这是早就有法子了?!”
“怎么竟瞒着我?”
“我的好姑娘,”段嬷嬷欣慰地笑:“您可算是长大了。”
“您打小啊就是个尊老怜弱的性子,待身边的人也是一片真心,像那春杏去年犯下那等大错,依着太太的意思定是要打发回家的,您却安排了她在院子里养病,后来还给她指了一门好婚事。”
段嬷嬷感叹:“老太太和二房安排下的钉子身契都在咱们手里,打发的法子多了去了,但您却只想着将她们远远安置了;再有周氏做下那等丑事,您念着姐妹情分也没有对二姑娘袖手旁观。”
“心善是好,可有的时候就得心狠,您这样子太太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呢,后来便想着还是要狠一狠心,教一教您这待怀有坏心的人得‘先下手为强’,这便暗地里嘱咐了我,如今姑娘您想早日处置了这些人,太太知道了定是要念佛了。”
刘玉真恍然大悟,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啼笑皆非,她虽然在古代长大但前世毕竟在平稳的法治社会待了许多年,看一个人是“人”而不是依着他/她的身份分为“大人”、“某某”、“物件”、“玩意”等等。若是有人犯错了也会提醒自己一人犯错一人当,和她的父母亲人以及子女都没有关系,不要牵连无辜。
但没想到在母亲和嬷嬷的眼里这竟是圣母了。
“也罢,”刘玉真苦笑:“那嬷嬷你有什么好主意?”
段嬷嬷语重心长,“这下人啊,签了卖身契那会儿脊梁就弯了,一辈子都抬不起来,若是世代养着的家生子,那一辈子唯一的想头就是在主子面前露脸,若是主子没有差遣,或者是主子不派差事,那是浑身都不自在的。”
“再者,下人们一辈子都在宅子里转悠,吃喝用度都依赖着主家供给,主人家给了米那就吃大白米饭,主人家给了糠那就得吃糠。”
“二太太给的这些也是一样的理。”
“一二十人,看大门安排了咱们的人,给下人做饭的一点油水都不给她捞,管花木的、管湖泊的让看门的不许人出去,屋子里金银细软全无,器具摆设都收着……”
“如此紧一个月,再把门户松开,再紧一紧,或是轮换着位置,他们自己就得乱起来。”
“您往后再从里头挑一两个人出来派个差事,时不时赏赐一番,他们自己就能把脑袋都打出血来。”
如此,就把那些挑头的都处置了,其余安分的可以随便打发到不近身伺候的位置上。
段嬷嬷虽然没说但是刘玉真理解了她的意思,就是二桃杀三士的法子,她想了想应下了,“那就托给嬷嬷了,只一点,若是要发卖就一家一起卖了,财物也允许带上一些,不要让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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