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了扬手,“把人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其身后郑寡妇和钱家的就押解着狼狈不堪的秋叶走上前来,也不给她松绑,钱家的就猛地一推将她压跪到地上,引得她发出一声呼痛声。
但无论是什么声响都被她嘴上的汗巾子给堵住了,只得一声呜呜的闷哼。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缓缓地坐回了位置上,问道:“可是这丫头犯了错?孙女婿啊,咱们是书香门第、积善人家,没得虐待下人的。”
“若罪不至死就宽恕了她吧,回头祖母给你补两个好的。”
秋叶抬起头,感激地望着老太太。也是如此,屋内的众人才仔细地看到了她如今的模样。
她原本也是刘府有数的标致人,要不然二老爷也不会如今还记得,虽说是个丫鬟但也没干过粗重活计,再加上衣裳料子、胭脂水粉每月都是发的。
再有老太太的赏银,小丫头们的孝敬,这日子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姑娘都要强些。
五六分的颜色也被打理得有七八分。
但是如今……
一边脸肿得老高,嘴角有血迹似乎是裂开了,白皙柔嫩的脸颊上也有指甲划过的痕迹,至于身上就更不像样了。
似乎是在地上滚过似的,沾满了灰尘,这也就罢了,仔细一瞧衣服上还有几个脚印?
和以往相比,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老太太,这可是不成啊!”钱家的挺直了胸膛,把路上三老爷教的话说了一遍,“这秋叶,可是犯了大错!”
“我们家三老爷和三太太就要上京了,这一两年都不回来,所以前几日三老爷就让人送三太太回娘家待一阵子,陪陪亲家太太。”
“他自个儿呢这几日也是在长辈跟前尽孝,连前院的书房也很少去。”
“然后竟就被这个贱婢给瞧上了啊!”钱家的越说越流畅,如竹筒倒豆般一溜烟说完,“她竟然趁着三老爷不在的时候溜到书房偷东西!”
“一大清早就鬼鬼祟祟的,说要到城里买女儿家的东西不见了踪影,结果回来就往书房里钻!”
“也是老天有眼,小少爷缠着三老爷去书房找画本,这才人赃并获!”
“不然陈家可就要被她搬空了!”
刘二太太自从看到陈家人压着早上刚见过的秋叶进来之后,就心中惴惴不安,整个人如斗败的公鸡般恹了,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出。
还时不时看向上首的老太太。
如今听到钱家的这么一说忍不住道:“陈家有什么好东西?就那座转不过身来的屋子还是借钱起的,砖缝里数不出二两银来,要不是……”
“婉娘!”老太太犀利地看着她,“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亲家的宅子是祖孙三代勤勤恳恳攒钱起的,一分一毫都珍贵得很,还有你挑的这贪财丫鬟竟敢做出这样的事,还不快给孙女婿赔不是?”
又转头向陈世文道:“孙女婿啊,这回是你岳母看走眼了,你多多包涵。”
精明的老太太只让当家的二太太赔礼道歉,却对秋叶偷的东西绝口不提,不但不提还让人把秋叶带走。
“婉娘,你喊了人把这丫鬟带下去好生审问,定要给孙女婿一个交代。”
二太太一喜,正要叫人却被陈世文伸手阻止了,他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盖了红手印的白纸,道:“不必劳烦了,这丫鬟在家里的时候便已招供,我之所以送了来是有一事疑惑不解。”
“想要问一问老太太和二太太罢了。”
“哦?”老太太镇定地问道:“不知孙女婿想问何事?这丫鬟虽说在老身跟前长大,但一个丫鬟,老身是不太注意的,婉娘,你让人去喊了府里教丫鬟的嬷嬷来。”
“看看孙女婿要问什么事。”
二太太正要吩咐,但又被陈世文打断了,他说:“不用了,我想问的人都在此处,这秋叶招供说老太太和二太太指使她在陈家偷一样东西。”
“若是成了便予她二百两银子。”
“不知老太太可还记得?”
“胡说八道!”二太太跳了起来,怒道:“我们刘家家财万贯,什么都有!”
“哪用得着去陈家偷?”
“快,快来人把这信口胡诌的丫鬟拖下去打死!”
刘二老爷被这一系列的发展惊得目瞪口呆,不但是他,就是后头赶来的大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殷姨娘等也是惊疑不定。
目光在老太太和二太太之间游走。
老太□□稳地坐着,但二太太却是柳眉倒竖,“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反了天了!陈家有什么值得偷的?!”
这倒也是,整个刘家都知道陈家穷得很,陈世文小时候来刘家上学的时候还穿过打补丁的衣裳,装饭的盒子里常年都是青菜萝卜。
也就近两年才稍微起来了些,但在刘家眼里陈家还是精穷精穷的。
于是目光又集中在了陈世文身上。
自从进了这屋,陈世文就淡定得很,在众人吵吵嚷嚷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还有心思冲曾氏行了个礼,又暗暗告诉刘玉真让她放心。
如今被这么怀疑地看着,他也是神情自若,“陈家是穷得很,所以这丫鬟想偷的不是银两,而是一封信。”
在屋内大部分人的好奇目光中,陈世文慢条斯理地取出了一个被拆过了的信封,高高举起,对着老太太道:“这信这几年就藏在我的书房中,幸运的是,并未被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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