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刘玉真摇头,小心地叠起那张契书放置在一个空匣子里,然后合上盖子, “过几年再去吧, 免得二婶知道了生出事端来,我们如今只需找个妥帖的地方见一见那庄头就好, 让他依着我的想头去做。”
“等再过些年木已成舟后再说出去也不迟。”她们大房如今是过继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让府里的二房知道太多为好,不然他们恐怕会以为大房想要争夺家业, 从而在过继上生出事端来。
陈世文没有意见, “那我让人安排, 正好县衙那边也已经分妥了我的职田, 要种什么你一起都安排了吧。”
职田,是朝廷除了俸禄之外给官员的额外收入,依照官位等级的不同而不同,地方官的职田会安排在他任职的地方以方便管理。但京城显然是没有这么多地来分的,所以京官的职田就安排在原籍。陈世文是从六品,依制享有职田五顷。
除此之外还有每年冬夏的冰敬、碳敬等灰色收入,不过他还没有上任,所以这些刘玉真并没有见过,只是听外祖母略略提了一下说一年有两三百两。
不过白得的这五顷地也很让她惊讶了,若是要买得三万两银呢,不由得打趣道:“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靠着这读书科举就积攒下了别人几辈子的家底,还都是白得的,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
“这些田在何处?可有人打理?”
陈世文用手在桌上画了几道线,勾勒出县城的大致模样,然后解释道:“这些田在此处,都是上好的良田,目前由租了这些田的佃户们打理。”
“有了出息后官府会一并买卖,然后再将银子送来,当然,若是我们想要自己打理也是可以的。”他补充道:“就是家里没有这么多的人,离村子也远合适的佃户不好寻。”
刘玉真明白了,想了想道:“那就都不变吧,我到时候一并安排他们种一部分油菜和芝麻,收了之后都拉到我那油坊去榨油,反正家里也不缺米吃。”
说完了这些她抱着装契书的匣子走进内室放好,然后出来与他边喝茶边细说家事,“四妹妹的嫁妆已经备妥了,我们从京城带了些,路上又买了点,加上娘这些年积攒的以及最近在县城里采买的,共有三十六抬。”
“至于陪嫁的下人,娘也同意了把她身边伺候的都带去,如此也就差不多了。”
正说着,春杏掀开竹帘走了进来,“老爷,太太,德管事求见。”
刘玉真:“德叔回来了!那定是铺子那事有着落了,他在何处?”
“姑娘您说得没错,”春杏道:“李三和德管事都把事情打探清楚了,在前院等着向您回话呢。”
刘玉真站了起来,“那事不宜迟,我们去瞧瞧他们玩弄了什么把戏吧,若真的有猫腻,我定不会轻饶的。”
“什么猫腻?,”陈世文也跟着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你的铺子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一块去瞧瞧吧。”
“也好,”刘玉真拉着他往外走,“这件事也巧,是我查账的时候发觉的,我不是有一个陪嫁的铺子嘛,就在县学附近卖些米面等物。以往每月都有一二十两进项的,谁知道我们这次去京城后是越来越少,有时候还有亏的……”
不短的一段路足够刘玉真把事情说清楚了,听完后的陈世文道:“的确是有些蹊跷,所以你就让人去查了?”
“自然,”刘玉真有几分得意,侧身看向他,“这样的事情单纯地查账是查不明白的,我让人去问住那附近的人了,看看他们最近两年有没有遇上铺子里没有米面,然后要走远了买的情况,若是有呀,那定是有问题的。”
“有理。”陈世文点头,“那我们便一起去瞧瞧吧。”
前院的堂屋内,德叔恭敬地回答:“……问了十几家,的确是有一两家说有时候买不到,要走远了买的。姑娘,我看可以把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绑来问话了。”
刘玉真安静听完,然后转头看向李三,“你打听得如何了?”
李三回道:“小的取了个巧,专挑了那些都在月底买谷米的人家,十家里头有三家和德管事说的一样,这还没满一个月呢铺子里头就说没有了,没有了。”
“让到别处去买。”
“不仅如此,有两家人还说有一回买到的还是陈米,这一来二去真的有人家恼了,宁愿走远些也不在那铺子里买。”
听到这样的回话,陈世文望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如何打听的?”
李三有些紧张地回道:“回老爷的话,小的是跟他们说我要举家搬到那里,所以便打听附近的杂货铺子、米面铺子等在何处,哪一家便宜又童叟无欺,哪一家缺斤少两等等,他们便都告诉了小的。”
的确是个巧法子,陈世文暗暗点头。
刘玉真倒是没想这么多,她道:“既然如此,那么德叔你便着紧些,让人盯着那铺子,这尝到了甜头的人是不可能收手的,迟早也要再犯。”
“至于李三,你去庄子上走一趟,让冯庄头这几日多送些稻米过去,他见着粮米多了没准便要使这偷梁换柱之计,盯紧了他,若是人赃并获便送到衙门里去。”
德管事和李三都严肃地应下。
这件事一时半会地出不来结果,刘玉真并没有时时惦记着,她有别的事情要忙。
这第一件便是去县城,召见了青庄新换的庄头,这刘庄头是青庄的老人了,大半辈子都在青庄度过对那里熟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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