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溢满了酒香。
还有众臣的庆贺,笑闹之声。
每个人脸上都很激动。
谁能想象,他们大魏小国,在三年发展这么快。
有了皇上,根本不一样了。
众臣痛饮,都喝的烂醉。
此宴,一直到月上三竿,才将将止住。
陈韶柔看着苏琉玉有点醉了,生怕她难受,赶紧端了一碗醒酒茶过来。
苏琉玉带着醉意的神色推拒了回去。
“朕想出去走走,不必跟着了。”
她脚步轻缓,拿上沉影,慢慢走到宫道之上。
月色倾斜,四周寂静。
沉影散发寒光,似乎知道主人心情,也甚是愉悦。
苏琉玉走到沈家小院。
打在院门,一个熟悉再不能熟悉的苍老的身影撞入眼底。
她身子一僵,连醉意的眸子都一下子清明不少。
似乎是听到有人。
宋丞相回头看了看。
“玉哥儿回来了。”他浑浊的眼显得微微诧异,脚步褴褛,背也弓了不少,一头白发,枯槁之年。
他走了几步,苏琉玉赶紧上前,一把扶住。
“先生......”她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沈怀舟走上前,安抚拍拍她的肩膀。
“老师想去看看你,听你宫中设宴,本不方便打扰,不想你却过来了。”
苏琉玉看向宋丞相,语气有点哽咽。
“先生,生病可已大好?”
宋丞相浑浊双眼看着她。
“昨日,臣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家玉哥儿了。”他沧桑的嗓音有点害怕:“实在不放心,想来看看你。”
当初,众臣罢朝之日,他也是颤颤巍巍进宫。
说了一句。
“臣不放心,过来看看皇上。”
苏琉玉忍着泪,艰涩开口。
“玉哥儿一切都好,如今大魏,也一切都好,先生放心,注意身子要紧。”
第四百四十九章 龙吟之卦
宋丞相身形佝偻,满目沧桑的眼带着慈爱,不住点头,连说了几声好。
苏琉玉仔细确认,看他识得人,眼里迸发出惊喜,话也多了不少。
“先生,我大魏百姓,如今税患尽除,各州府屯谷丰足,百姓温饱。”
“我北荒将士,现已扩充六军,兵马四十万,抵御外敌。”
“今年,畜五牸,通海贸,待过几年,我百姓人人皆可食肉,生活富足。”
“还有还有,如今大魏,人人可读书,人人可认字......”
“玉哥儿。”突然,宋丞相截住她的话。
苏琉玉看着他,一脸不解。
她看他抬起枯木般的手,颤颤巍巍的摸了摸她的头,浑浊的双目蓄满了泪。
“这几年,玉哥儿受苦了。”
他说,受苦了。
这三个字,就如同一击闷雷轰顶。
道出她这几年的窘境,懂她强撑的无助害怕。
让她眼眶一热,泪噙满双目。
年少登基,勤政三年。
这位大魏顺帝,用瘦弱的肩膀,扛下疮痍衰败的大魏。
怎敢喊累,怎敢言苦。
宋丞相一脸愧疚:
“这几年,虽混混沌沌,但臣一直良心有愧,自责自己,太过不近人情。”
“我们玉哥儿,才这般大,老臣这心里,实在心痛难忍。”
苏琉玉想安抚一句,说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越流越凶。
以前,老丞相是一直护着她的。
疼着惯着,哪怕师父说句重话,都替她打抱不平。
登基这几年,开始的时候师父一直恪守礼态,不和她见面,小心避嫌。
她也不忍让她娘亲担忧。
身边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
那段时日,每每想找老丞相倾诉,也是不识得人,只能匆匆见一面。
当时,她一个人寡助无援,强撑着一口气,不敢丝毫懈怠。
其间心酸,只有受过才知道。
如今看到老丞相。
委屈,难受,种种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宋丞相看她哭的难受,摸了摸胸口,似乎很着急。
“先生,你......你找什么?”
看他这举动,苏琉玉脸色一白,一下子慌了。
似乎是摸到了怀里的东西,老丞相神色一松,把油纸包掏了出来。
“皇上,别哭了,臣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红豆酥。”
油纸包,被压的扁扁的。
或许是放了很久,内里的红豆酥,已经被挤了出来。
苏琉玉神色大震。
只觉得一只猛兽,又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脖子。
先生的病。
又恢复了往态......
“皇上,吃一口吧。”
老丞相把这红豆酥,往前递了递。
苏琉玉狠狠擦了泪,想伸手,却发现身侧,一只修长纤细的手,顺势接住。
“琉玉,我去送送老师,你在此先候着。”
沈怀舟清澈的嗓音,轻柔的安抚一句,遂带着老丞相出了院子。
......
残月高挂,偶有夜鸟惊啼。
沈怀舟心思复杂,回到院子。
小院里,少年抱着两把刀,坐在凳子上。
这位大魏天子,已经在这须臾片刻止住了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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