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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页
    可原定野的手停了。
    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没有昏,便看得清清楚楚。
    那只沾染血色的手用力绷紧,用力到指尖微微颤抖,青筋蹦起,每一根筋脉都因为强忍怒火而颤抖着。那只大掌如此可怖,带着万钧之力,轻易就能拧断她的脖颈。
    吴氏此时忽然想起,眼前人是赫赫有名的神威大将军,他十六岁上战场,手上沾满了敌人的血,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矛,最坚实的盾,刀枪不能入,风雨不能侵,再凶猛的敌人遇到他也溃不成军。他非是后宅之中能任由她揉扁搓圆的窝囊废,仅是一只手便能将她吓得肝胆欲裂。
    晌久,那只手移开了。
    吴氏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她瘫倒在椅子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粗重得维持不住高门主母的端庄。她的瞳孔巨震,惊恐地看着原定野,心中想要逃走,却浑身发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原定野背过身,连多一眼都不想看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一封一封摆在老将军的面前。
    老将军微垂着眼,问:“这是什么?”
    原定野负手而立,并没有答,只是冷冷对吴氏道:“我去往青州寻人,到青州时,秀娘没了,只留下妙妙一人。我便四处打听当年的事情,调查秀娘没有来京城的缘由。”
    吴氏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方才被吓了一回,此时手脚发软,也不必强装柔弱,脸色就已经苍白如纸。
    看到那几封信,她的眼皮就重重跳了跳,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盛,却想不出什么头绪。
    吴氏弱弱地道:“当年我也是一时疏忽,我本以为是张秀娘不愿意上京……”
    “我离开京城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原定野转过身去,许是方才已经情绪剧烈起伏过,耗空了他的所有心神,此时他面无表情,冷硬如寒铁,“两个月了,你还是这个借口?”
    吴氏咬了咬唇,背上遍布冷汗。
    “你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原定野拆开了其中一封信,慢吞吞念了起来。“吴大人亲启…………原将军前日从边关寄来家书,在信中问及张秀娘……不知张秀娘是为何人?……”
    “……这位吴大人,乃是青州知府,不知大嫂是否记得?”
    吴氏面色煞白,摇摇欲坠。
    她总算是知道那几封信是什么了!
    “这信……这信的确是我寄的。”吴氏冷汗直流:“你在家书上问起张秀娘,我没见到人,当然要去青州打探一番……这些事情,从前我不就说过了吗?是张秀娘未曾上京城,虽是我的疏忽,却与我并无什么关系的。”
    “是吗?”原定野缓缓合上信纸:“可青州知府亲口与我说,他已回信告诉你张秀娘的身份,还在信中问你,是否要将张秀娘送去京城。”他拿起下一封信念了一遍。“可之后,你却半句也未提起。你既然是问了,为何不把人接回来?”
    吴氏面色慌乱,眼神飘忽,证据确凿,她一时想不出借口。
    “也许是时间久远,吴大人也记错了。也许是他故意诓你。”她强撑着道:“若是当年我真的知道,怎么会不把人接过来?”
    “是吗?”
    “当然!”吴氏急忙说:“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害张秀娘?她是小弟你亲口要的人,害她于我有什么好处?”
    原定野冷冷地道:“你这等心肠狠毒的恶妇,我岂会知晓你心中想法?”
    吴氏闭了口。
    她心知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原定野已经在心中给她定了罪。她思前想后,最后仓惶站了起来,往前踉跄两步,扑通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做什么?”
    “老夫人,自打我嫁入原家一来,一直全心全意为原家打算,相公去的早,我也不敢生出二心,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家中孝顺公婆,料理家事,这些年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都是亲眼瞧在眼中的。”吴氏跪伏在地上,已是泪流不止,她的额头磕在手背,眼泪顺着手边淌到地上,瘦弱的身形颤抖,声声低泣:“小弟是我们原家未来的希望,我恨不得日日夜夜盼着他好,我膝下没有儿女,全心全意为小弟打算,怎么会做出害他的事情?我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才误了张秀娘一条性命,老夫人,我是万万不敢做这等狠心肠的事情的呀!”
    吴氏又转过身,对着原定野哭道:“我虽不知吴大人与你说了什么,可与外人相比,你还不信我这个大嫂吗?”
    老夫人神色微动,她侧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原定野又拿起第一封信。
    那是吴氏写给青州知府,在书信中提及温宁公主,让青州知府帮着劝他回京的书信。
    “因为京城里有一个温宁公主,青州知府听了你的话,把秀娘拦下,她想上京城时,却连青州城门都出不去!因为你,她们母女受尽冷眼刁难,秀娘早亡,而我的女儿连饭也吃不饱,像驴一样干活,还要整日被人打骂。”原定野讥讽地笑了一声:“拦着秀娘入京,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将军听到此处,也皱起眉头:“胡闹!”
    “温宁公主是什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老将军怒喝道:“你想要老二尚公主,到底是为他好,还是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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