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人顿了顿,面上怒气不减,依旧质问道:“那是因为夫子来的及时!若是夫子未来,原将军的女儿还不知道要将犬子打成什么样,难道非要等犬子丢了性命,才肯承认那个丫头的恶行?”
原定野眉头皱起,又很快松开。
他瞥了蒋玉升一眼,蒋玉升已经被他的气势吓呆,忙不迭缩到床脚处,怯怯地看着他。原定野冷淡地收回视线,走出里屋。
夫子倒好了茶水,他在桌子一边坐下,端起杯盏敬了敬蒋大人。蒋大人冷哼一声,到底是看在他的面上,黑着脸坐了下来。
“蒋大人应当也听人说过这事情的始末了?”
“听过了。”
“既然蒋大人知道了,为何只问我女儿的罪责,却不问蒋公子的恶行?”
蒋大人怒目看来:“原将军,如今伤成那样躺在床上的是我儿子!”
“那是因为她会还手!”原定野猛然冷下脸,周身的气势毫不收敛,手中的半杯茶也重重地放到桌上。“令郎先带人找小女的麻烦,蒋公子人多势众,蒋大人为何不说他以多欺少?小女年纪尚小,身子娇弱,连陆家的小子都被打成那样,她如何能够比得过蒋公子身强体壮?若不懂反抗,还要任由他打不成?”
蒋大人语气硬邦邦地道:“令爱毫发无伤,如今受了伤可是我的儿子。”
“照蒋大人的意思,蒋公子受了伤,先前的事情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犬子向来听话懂事,若不是原将军的女儿先做错了事情,他何必要找麻烦?听闻原将军的女儿是从偏僻乡野寻来,行事如此粗鲁野蛮,谁知性情如何?”
“蒋大人,慎言!”
自从他进了门起,蒋大人的脸色就没好起来过,此时再也坐不下去,起身来愤愤道:“既然原将军是铁了心要包庇女儿,又何必在这儿与我议论。我看不如直接报官,看官府如何处决她!”
原定野随他站起:“那就报官!事发时正是骑射课,那么多人亲眼见证,蒋大人一声不问就定罪,我看是蒋大人心虚吧?”
站在旁边听着两人争吵的夫子背上冷汗直流,大气也不敢出。
青松学堂里虽都是权贵子女,可这样的大事也十分少见,更何况两边都是朝中大员。一边原将军是皇上心腹重臣,时任兵部尚书,另一边蒋大人也是皇上母族,任工部尚书,这就算是放到皇上眼前,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决断不出来啊!
夫子擦了一把汗,连忙上前劝阻:“原将军,蒋大人,坐下来好好说话,倒万万不至于要报到官府去。”
蒋大人怒极反笑:“去叫人来!”
他说罢,看了夫子一眼,夫子连忙出门去叫人。
他刚拉开门,便听“哎呀”一声,一个青色的小身影摔了进来,夫子连忙让开身体,小小的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个四脚朝天。
妙妙睁开眼睛,便见爹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面上的冷硬还没有收回去,她眨了眨眼,讨好地对爹爹露出一个笑脸,张开双手:“爹爹。”
原定野:“……”
他无奈把小闺女从地上抱起,拍了拍她在地上滚出来的灰。妙妙先打了一架,又打了个滚,此时身上已经十分狼狈,头上的发髻乱糟糟的。
蒋大人瞥了一眼:“这就是原将军的女儿了?”
妙妙乖乖地朝他笑了笑,可蒋大人却冷哼一声:“果真粗鄙不堪。”
妙妙愣了愣,垂下眼眸,躲到了爹爹身后去。
门一开,陆越急哄哄地冲了进来,道:“你们要听真相?不用找其他人,找我!我来说!我知道的最清楚了!”
蒋大人认得他,是陆家的小子。
“是我们在骑大狗的时候,被蒋玉升看到了,蒋玉升也想骑,但是妙妙妹妹不同意,蒋玉升就生气了,他记恨妙妙妹妹,特地在骑射课的时候拿蹴鞠砸了妙妙妹妹!”陆越跑到妙妙旁边,指着她脑袋上的淤青,强调道:“你们看,就是这儿,是蒋玉升先动手的!”
唐月姝也在一旁小声附和:“是这样的。”
“蒋大人听到了?”
蒋大人脸色阴沉。
“不是的!爹!你听我说!听我说!”蒋玉升也装不下去了,连忙从内室跑了出来,他身上各处缠了绷带,但活蹦乱跳的,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是他们先拿狗吓我,我被吓到了,所以才想要吓唬她一下,我根本没把她怎么样,结果陆越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我,是他们先动手的!”
蒋大人敏锐地问:“狗?什么狗?”
妙妙小声说:“是我的大黄。”
蒋大人:“那条狗呢?”
夫子:“在学堂外面。”
蒋大人:“把狗牵来!”
夫子看了原定野一眼,见原定野也点头,这才去学堂外面牵狗。
没过多久,大黄就被牵进来了。
它温顺地跟在夫子后面,夹着尾巴,昂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过众人,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最后怯怯地垂了下去。它实在是条威风的大狗,就算是缩着身体,也是好大一只。
蒋大人一瞧,便立刻看向原定野,说:“原将军,我可没听说学堂还能带狗?这可是一条大狗,若是它发狂了,学堂里那么多孩子,原将军可否将学堂里这些孩子的身家性命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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