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公子一怔。阮母也怔住。
他垂眸对上小姑娘的视线,妙妙的眼睛还红红的,可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神色认真,分明是当真看穿了他的心思。阮公子狼狈地避开视线,急促道:“你明白什么。”
“我读过好多书,这些道理,我在书上都读过了!”妙妙又在板凳上站直了,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喜欢祝姐姐,祝姐姐也喜欢你,你们两个人既然互相喜欢,那就没什么难题啦!你什么也不说,连祝姐姐的面也不见,等祝姐姐真的嫁人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的心思被一个小孩说的清清楚楚,与赤|『裸』|『裸』走在街上被路人围观并无分别。
阮公子又羞又臊,苍白的耳根通红,可拳头却握紧了,一脸为难地说:“你不懂。”
妙妙心想:阮云珩的哥哥可真是个笨蛋,明明她一个小孩都懂的道理,她都给说明白了,为什么他一个大人却还是不懂呢?
“祝姐姐前些日子和我说,说她打算放弃了。本来我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后来有人和我一说,我就懂了,她是想要放弃你了。”
阮公子脸上一下血色尽失。
妙妙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虽然我还是个小孩,你们总是不听我的话。可是我也知道,有的事情,就算做完以后爹爹要打我屁股,可我还是要做的,不然以后我会难过很久很久,会很后悔的。”
大黄在旁边呜咽了一声,扬起『毛』绒绒的脑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旁边的大黑也靠过来,两颗狗脑袋蹭来蹭去。
妙妙的年纪还那么小,哪怕是听了那么多才子佳人的小话本,她也不懂什么男欢女爱。
可是她知道,她喜欢爹爹,喜欢自己的朋友们,无论与谁分开,她都会难过的不行。大黄丢了,她就想方设法去找狗,太子哥哥不理她了,她也想尽办法去求他原谅。祝姐姐生闷气,明明只要阮大哥去道歉就可以了。
她的小脑袋里装不了太多东西,只能装得下每天的快乐事。
阮公子哑声道:“我娶她做什么,连累她吗?”
“她若是嫁给别人,便能依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何必与我过苦日子。即便是她同意,她爹娘也不会同意。你一个小孩懂什么。”阮公子撇过头,不愿与她多说。
“那你考上状元不就好了?我在书里读过,只要你考上状元,祝姐姐就可以嫁给你了。”
阮公子:“……”
阮母有些不忍,出声阻拦道:“妙妙,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阮公子也发了火:“你当考状元是什么简单事?天下那么多考生,可科举三年一回,能考中的又有多少?而状元只有一个!我娘重病,我弟弟还那么小,若是我专心备考,他们该怎么办?”
妙妙掏掏口袋,从怀里拿出自己绣着小金鱼的小钱袋,啪地一下重重拍在桌上。
她昂起小脑袋,站在高高的板凳上,一点也不心虚地直直对上阮公子的眼睛:“我有银子!”
阮公子:“……”
阮公子无可奈何地背过身。
“你一个小孩明白什么。”
妙妙猛吸一口气,小脾气又上来了。
“我是小孩儿我都明白呢!”妙妙气呼呼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娘亲的病,祝姐姐,还有状元,哪一个都比借银子重要多啦!阮云珩常常和我说,要等以后你考中状元,当了大官,带他过好日子的,他要是知道了,他得有多难过啊!”
脚边的两条大狗好像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冲着阮公子汪汪大叫出声。
“我都知道做不好的事情要找爹爹帮忙,我都可以借你银子了,你……”妙妙气得跺脚:“你怎么这么笨呀!”
祝姐姐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笨蛋了!
这个笨蛋真的可以考上状元吗?
妙妙跳下板凳,强硬地把小金鱼钱袋塞进了阮公子的手里,在二人回过神来之前,又像是一道小旋风似地蹬蹬蹬冲进了阮公子的屋中。
她以前来过好多回阮家,所以也知道哪间屋子是阮公子的。
妙妙从他的屋子里拿出纸笔,放在了他的面前。
阮公子:“这是干什么?”
“写借条。”妙妙掰着手指头数:“用来给你娘亲治病,还有用来考状元,还有……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总之,我要借你……借你……”
妙妙一下子卡了壳。
她也不知道要借出多少银子。
阮公子:“我不写。”
“你、你要写!”
阮公子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原将军是疼爱你,可这事也不是你一个小孩能决定。”
“我已经可以做主啦。”妙妙认真地说:“我花我自己的银子,不用我爹爹同意。”
可阮公子却不放心上。
是了,这么大的事情,哪怕说的再多,也没有人会将一个小孩儿的话当真。
妙妙仰头看看阮母,可阮母也避开了她的视线。她想着祝姐姐,想着娘亲,一下子又想哭了。
但她好努力忍住了,阮公子是个笨蛋,说道理他也不明白,妙妙只好来硬的。
她拍拍两只大狗的脑袋,一黑一黄两条大狗立刻扑了出去,它们伏低身子,朝着阮公子龇牙咧嘴,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呼噜声。毕竟是体型巨大的两只狗,哪怕是阮公子知道它们平日里不伤人,这会儿看着都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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