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入宫磕头时,刘侾面上的悲痛是实实在在的,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甚至他都把其他的皇子给比下去了,毕竟相较于他那真实的痛苦,其他人就有些不够看了,总觉得假得很。
圣上倒不至于这般严苛,太后是高寿而逝的,而且在最近这七八年里,几乎都是闭门不出的情况。除了从小就被太后养在身边的三皇子之外,甚至连圣上、太子都不常能见到她。至于其他皇子,尤其是年岁小的几个,统共也没见过太后几次,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然而,凡事都看对比,看着哭成傻狗的三皇子,和悲痛到快要窒息的刘侾,圣上看了看其他人,心中十分的微妙。
不过圣上还是有理智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暗戳戳的记了小黑账。
也正因为太后的丧事,御学暂停了。
毕竟学生们都去灵堂跪着了,再开下去也没太大意义了。而这一停,就是足足一个月。
窝头也因此休息在家一个月,用来督促妹妹们的学习。
三只小猪仿若见了鬼,也因为窝头的这一举动,让她们仨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来自于太后离世的悲痛。
——每天早上醒来就在问,哥哥什么时候去上衙。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本届的学子们。
哪怕婚期延后都无妨的,太后薨了属于国丧,要延迟都延迟,大家伙儿都一样,自然也就没太大影响了。然而,太后离世的日子却是正好卡在了会试放榜之后、殿试开考之前。
那些会试榜上有名的学子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懵圈了。
依着往届的惯例,殿试的日子哪怕并非是固定的,但多半都是在会试放榜之后的十天内。毕竟都这个地步了,再复习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不可能有人会在会试结束之后,急吼吼的跑出去浪的。也因此,短短十天的时间,一般都足够这些人调整,以最佳的状态参加殿试。
可太后薨了……
足足一个月时间,皇室忙得几乎是四脚朝天。还不止是皇室宗亲们,但凡跟此事扯得上关系的部门都是加班加点的忙碌。就连先前刘侾一直心生向往的礼部,也是在第一线忙碌着。当然,礼部总得来说还是很闲的,太后薨了这种事情本就是很罕见的。
总之,没有人顾得上这些通过了会试的学子们。
一直到整个四月份都过去了……
那朝廷也还在忙啊!
因为太后的丧礼,已经耽搁了太多太多的国事,除了像礼部这种能稍微歇歇的部门外,其他实权机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还是没人想起那帮倒霉蛋儿们。
及至连五月份都过去了一多半,朝廷的主要事宜总算是上了正轨,也终于有人提起了这些滞留在南陵郡的学子们。
圣上赶紧择了个最近的日子,开启了这迟来的殿试。
然而就算这样,殿试开考那天,都已经是六月里。
盛夏时分入宫面圣参加殿试,也真的是够够的。很难说谁更凄惨一些,不过想到这一届都这样,似乎也就没什么了。对于圣上和朝廷而言,殿试总算是对付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吏部那头的考核了。
可对这些新鲜出炉的进士、同进士们而言,尤其是头榜三甲,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心塞塞的。
策马游街被取消了……
全国三个月之内还禁止一切礼乐嫁娶,当然也包括了喝酒聚餐。
也就是说,他们非但没能享受到那些一生只有一次的待遇,甚至都不能摆酒庆贺自己终于考上了。
就很苦。
甚至哪怕等三个月时间过去了,那些人也不可能补办的。毕竟,他们还打算走仕途呢,怎么着也比寻常百姓忌讳要多一些。
直到这会儿,刘侾才稍微开心一些。
御学自然早就恢复正常上课了,刘侾一脸庆幸的跟窝头说:“得亏我这次没考上,不然多难受呢。”
窝头很是震惊的看着他,愣是缓了半晌才开口:“还能这么说?学会了。”
刘侾满脸的茫然,他不懂魏小矮子到底学会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待傍晚俩人一起回到了老魏家时,窝头就跑去找了杨冬燕,美滋滋的说自己学到了一项新本事:“……以后我要是碰上做不成的事儿,我就说幸亏咋咋咋,不然多难受呢。”
因为这话颇有些没头没尾的,杨冬燕一时间还没能理解,倒是身畔的猪崽瞬间领悟了:“明白!就是那种,幸亏我长得不好看,不然要是被勋贵看上多难受呢!哥你也是啊,幸亏你没考上状元,不然万一叫公主看上了多难受呢!”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杨冬燕:……
沉默了一瞬后,她满脸和善的问窝头,这话是谁教他的。
窝头连个磕绊都没打,秒速供出了刘侾。
噢,明白了。
刘侾被扫地出门。
这都六月里了,他都在老魏家住了好久好久了,怎么着也该回家了吧?再说了,刘侾的婚期是被延后了,可窝头并没有呢。因为新宅子尚未看好,杨冬燕是做两手准备的,万一到时候没成,就让新婚小夫妻俩先住窝头如今的小院子里。
那不得修缮一番?装饰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将住在西厢房的刘侾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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