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对面,潘元青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想些什么。这段牢狱生活他似乎消瘦了些许,更显得身如劲松,风流倜傥。
“老、老师,”叶安开口道:“你还好吧……”刚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问的是什么话,想也知道过的不怎么样。
正当叶小安陷入懊恼之时,耳边响起潘元青的声音,“这次去以你为主,做你想做的,不必在意其他。”
……怎么可能不在意,叶安低头不语,心中不断嘀咕着。该问老师都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就和他出使西夏了?还有,之后两人怎么相处,老师还会回国子监吗?话堵在嘴边,半天憋出来一句:“好。”
接着,两人便又陷入沉默。
“叶安,你上次拿的茶我二哥说还不错,今天再给我装点儿。”此时门帘被人拉开,白玉堂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语气带笑,然而刚看到里面的场景便立刻收敛了眉眼,拔剑飞身上前。
潘元青面不改色,将手中的茶碗丢过去。
“啪”的一下,茶碗应声而碎,白玉堂身形顿了顿,潘元青趁着空档,抽出兵器迎了上去。
叶安看着满地狼藉,欲哭无泪,他的碗!!他的摆件!这都是自己为了凸显茶坊的气质收集来的汝窑,哪怕放到现在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他现在只想大喊:要打去练舞室打!
但是容不得他发脾气,再这样下去估计整个屋子都要废了。想了想,叶安决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从库房舀了一大瓢茶汤,对着交战正酣的双方直接泼了过去。
果然,两人都不想沾上不明液体,纷纷下意识躲开。白玉堂不满道:“你这小鬼,干嘛裹乱,大理寺怎么这般没用,让这厮偷跑出来,五爷现在就把人抓回去。”
“不是,是官家把潘老师放出来的。”叶安解释道。
“啊?那正好,今日有仇报仇,奸贼!给我兄长偿命!”
叶安忙上前拦住,也不管什么保不保密,直接将自己要暗中出使西夏一事说了出来。没办法,倘若不讲清楚,估计他们都出不了这个门。
“所以说,潘老师这次去西夏,一部分原因就是去找韩二哥的解药,他是用毒之人,此行定当有大收获。”叶安好言相劝。
白玉堂哼哼唧唧,也知道对方所言有道理,心道暂时放过那家伙,等解药到手再教训他。
谁知身后潘元青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我没这么想。”
二人微怔,白玉堂旋即大怒:“泼皮杀才,五爷我今日便要你好看!”
叶安头大如斗,抱住白玉堂的胳膊不放手。潘元青还在继续:“他自己学艺不精,我为何要救人?何况……”
“都闭嘴!!!”叶安再也忍不住,头脑一热大喊道。
潘元青被吼的一愣,暂时忘了说话。
叶安长吁一口气,表情严肃对白玉堂道:“不要管他怎么讲,他说的不算。我跟你保证,这次去西夏,我们俩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找解药,倘若这次不成,辽国、西域,无论是哪里,我一定会解韩二哥身上的毒。所以,也请你相信老师一次。”
白玉堂大概也是头回见到如此认真的叶安,不自在的别过头,“行了,别说的好像是你的错,就这样吧,我先走了。”然后急匆匆的离开。
叶安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吩咐躲在一旁的流烟,让他收拾好茶坊后挑些茶叶给白玉堂送去。然后看向表情淡漠的潘元青,开口问道:“老师有地方住吗?”
许是方才那一嗓子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太深,好半天潘元青才开口道:“有。”
“那好,”叶安点点头,“韩琦韩大人他们一旬后动身,我们在暗处,要提前准备一些,三天后在南门口见吧。”
潘元青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认同意,接着也走了。
叶安望着远处陷入沉思,再次相见,老师比之前还要冷漠,而且似乎也尖锐了不少。不知是他本性如此,还是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
之后的两天,叶安先是跟国子监的同学们打了声招呼,借口早就已经想好,说是辽国要跟大宋做白糖生意,他这个东家要跟着去看看。小伙伴们见其这么小,就能参与朝廷大事,都表示羡慕嫉妒恨。唯有王安石知道一些内幕,神情凝重的吩咐了两句,让叶安自己多小心。
谢绝了范纯仁他们想要送人的提议,叶安牵着马,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城南。此时潘元青已经在那里等待,见到叶安表情微变,“怎么这副打扮?”
只见叶安全身褐色粗布短打,头上戴了块方巾,活脱脱一个小厮形象。他本身长得就小,平日国子监的校服好歹看着成熟稳重,如今一换上紧身短衣,显得更加**。
“害,这不是方便行动吗,要说跑过去做生意,两个人终归有些不合理。以后老师你是潘大官人,我是你的小厮流烟,假如有事情要谈,我出面就好。”叶安解释道,其实他也考虑过,自己当少爷,无奈潘元青长相气度半点不像伺候人的样子,于是只能他来。
潘元青之前说了以叶安为主,自然全凭其安排。两人任务在身,也没多废话,快马加鞭一路奔波。好在宋夏边界离汴梁不算太远,这几年两国摩擦频繁,官府组织修了不少官道,行程还算顺利。
虽说一直赶路没接触什么人,但光是路上所见也够叶安惊诧的了。尤其是到了河中府,感觉民风完全不同,这里的姑娘比起汴梁更加大胆,入夏后穿着十分清凉。而且民族众多,与汉人互相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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