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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太倒是没有变脸,不管听着什么,都是一副平和的表情,只是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修哥一眼,眼神瞬间隔凌厉了几分。只是这凌厉一闪而逝,她随即又恢复常态,甚至还冲宁娘微微一笑。虽然这笑明显只浮在脸上,但好歹算是全了大家的面子。
    “我听说修哥有不足之症,想来姐姐对他多有宠爱,不妨事。”这是宁娘进屋以来,二太太第一次提到二老爷先头的夫人。按照大晋的律法,宁娘的生母与二老爷和离后,二太太才进的门,算起来两人是平妻,地位不分大小。二太太既不是妾,也不是继室,而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只是这“元配”二字,她终究是用不得了,提起宁娘的生母时,少不得也得唤人一声“姐姐”。这种尴尬的身份多少也令宁娘清楚,二太太无论如何也不会拿他们姐弟视如己出。要怎么处理好这微妙的关系,宁娘颇为头痛。
    她只能顺着二太太的话头继续道:“娘因修哥早产,对他是娇惯了些,宠得他有些使小性子。”
    这些事情都是宁娘自己琢磨出来的,看修哥这瘦弱娇小的样子,就知道他必定不是足月出生。再看他眉宇间的怯弱胆小之色,可以想像得到,他自小一定是整日被关在屋里,鲜少与人接触。
    不过被修哥这么一闹,宁娘倒觉得未必是个坏事。修哥表现得越不成器,越不出众,对二房的嫡子朗哥的威胁便越小。只怕这些天二太太也摸透了修哥的性子,知道他是个胆小幼稚的,一颗悬着的心多少也该放下来了。
    二老爷不是糊涂人,能做到这么大官的人哪里会是个傻子。别说是二老爷,就是宁娘这个亲姐姐,一见到修哥如此,也不会放心把整个陆家交到他手里。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修哥这孩子往后只怕不会闯大祸,但若想有大出息,非得下苦力下狠心调/教才是。可在二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谁又有这个本事调/教他呢?到最后不过就求个平安长大罢了。
    修哥还是一副害怕的模样,挨着宁娘站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肯坐下。宁娘见他衣裳干净鲜亮,头面修饰整齐,知道他这几天没吃什么苦,只是眼睛微微红肿,想来是没少哭了。
    她便轻声问修哥道:“你这几日在芳姨娘那里可还听话?”
    “听话听话。”修哥点头如捣蒜,“湖蓝姐姐说我很听话,还拿了玫瑰藕糕给我吃,说是,说是太太给的。”
    二太太听了微微一颌首,像是很满意修哥的回答。至少在宁娘面前,这个小儿没有信口雌黄,无意间还说了自己的一点好。
    宁娘也跟着笑了起来:“母亲这里的茶和点心可比你屋里的好,你可要多吃几块才是。”
    二太太若有所思地望了宁娘一眼,像是有些惊讶她说出的话。她虽窝了一肚子的火,但终究不能发作,听得宁娘这般说,也就顺势让人给修哥多上了几碟点心。修哥见她如此和蔼,犹豫了片刻总算是坐了下来,又挣扎了半天,终究是抵不住糕点的香甜,拿了块蜜汁香脯吃了起来。
    二太太便趁机问他道:“修哥这几日这般乖,还有什么可怕的?”
    宁娘心里大呼不妙,想要给修哥打眼色让他别胡说,可这孩子毕竟单纯,已是脱口而出:“她,她们说,今日要扎我手指头。”
    二太太听了这话脸色微变,面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她扫了一眼立在墙角的一个丫鬟,对方心领神会,立时便转身走了出去。
    宁娘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虽然滴血验亲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这些个丫鬟敢在修哥面前说,便是犯了二太太的大忌。那丫鬟看着也是有脸面的,只怕这会儿出去便是去教训几个小丫鬟了。
    也不知道她们会有怎样的下场?宁娘也曾听说,古时候的丫鬟命如草贱,生死大权都握在主子手里。一个不留神不是毒打便是下药的。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便不该让修哥坐下,令他站在自己身边,危急时刻掐他一把,或许这孩子也能明白过来。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这随便的一多嘴,几乎已是害了一条人命。
    二太太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脸色,她正要说什么,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走了进来,禀道:“太太,简姨娘她们来了,几位小姐也来了。”
    二太太便让她把人叫了进来。
    宁娘不免好奇地盯着门口看了片刻,还没见着人,就闻到了一股子混合了各种香味的气息飘了进来。转瞬间就有五六个女子走了进来。有几个年岁稍大的,打扮也较成熟,想来便是姨娘们了。另两个年纪尚轻衣着更为明亮的,应该便是小姐们了。
    屋子里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眼看着就热闹了起来。几位姨娘小姐上前给二太太行了礼,宁娘被何妈妈带着与姨娘们打了招呼,又跟两位姐妹互相见了礼。那个小的叫琳娘的一脸的怯弱,比修哥好不了多少。倒是那个大的萍娘,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长几岁,已有了几分少女的身形与风情,身材高挑五官明艳。不仅笑起来声音爽朗,说起话来也是格外直接。
    “我这都两年多没见过四妹妹了。方才要不是何妈妈说起,我倒真是认不出来了。难怪听说四妹妹回了府里都记不起从前的人事来了,要是换了我,两年不归家,早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宁娘就见简姨娘扯了她一把,皱眉嗔道:“你这孩子愈发没有规矩,在太太面前,也敢对你四妹如此说话。”这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只要不当着二太太的面,便怎么欺负她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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