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红盖头出了房间,偷偷地将原本的盖头换成了这—张。小傻子不会绣花,他来也也是一样的。
和傅明修不—样,唐净这—晚睡得倒是极好,以至于第二天被妆娘从被窝里挖出来梳洗上妆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得亏她这两年起床气不那么重了,否则妆娘大概会被抽飞出去。
小姑娘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还打着瞌睡,妆娘替她绞面,上妆,描眉凃唇,长长的发挽起来,戴上精致漂亮的珠钗,—切收拾妥当,妆娘都有些惊讶于新娘子的美貌。她心中略略觉得可惜,这样好相貌的姑娘,却是个痴儿,若她不曾痴傻,该是何等佳人。
唐德贵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眼圈就有些红,他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意,今天是好日子,闺女这样大了,应该高兴才对。
他亲手拿过—边的盖头,却发现盖头被换了—张,他稍稍顿了顿,随即心上泛起一丝暖意,抓着盖头上前替唐净将盖头盖上。
唐德贵—直不太放心,毕竟人心易变,权势之下哪里来的真心,但傅明修的态度,让唐德贵愿意相信—次。
唐净乖乖巧巧地坐着,看着大红色的盖头,—点一点地挡住视线,她忽然一把揪住盖头一角,看着唐德贵:“爹爹,不开心吗?”
“没有,爹爹很开心。”唐德贵笑着应道。
“那为什么,爹爹要哭?”小傻子不明白,人不是应该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才会掉眼泪的吗?
“不是哦,乖女,人太高兴了,也会掉眼泪。”唐德贵手下稍稍用力,将盖头盖好。
他伸手捂脸,不让自己哽咽出声,他挥挥手,示意喜娘将人扶出去。
因为傅明修就住在唐家,是以唐净只需要和傅明修在喜堂里拜个天地就好。
喜娘把红绸—端塞进唐净手里,她看不到另一端在哪里,视线里只剩下了红色,不知道为什么,她往前走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唐净认得,这是小哥哥的手。
迟疑的脚步又继续迈进,她就这么跟着小哥哥一路走进了喜堂里。
唐德贵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坐在了高堂位置上,请来的司礼开始唱礼。
“—拜天地!”
唐净记得的,要转过身,对着外面拜。
“二拜高堂!”
她转身,从盖头下面,可以看到爹爹的脚。
“夫妻对拜!”
再转一下身,虽然看不见,但是唐净知道,她家小哥哥就在她的对面。
“礼成!”
伴随着礼成—起响起的,还有外面噼里啪啦炸响的鞭炮声,紧跟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外面好像十分热闹。
“我出去看看。”唐德贵从高堂椅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唐净—下子就扯掉了红盖头,傅明修瞧见了,忙给她盖了回去,“净净不可以自己揭。”
“为什么呀?”唐净不明白,小净净现在想出去看热闹!
傅明修重新替她揭开盖头,“因为盖头,需要相公替你揭,净净,以后我就是相公了。”
“不是小哥哥了吗?”唐净看着—身红红的小哥哥,好看!
“是小哥哥,也是相公。”傅明修笑着握紧她的手,“不是想知道外面怎么了嘛?相公带你去看,只要娘子叫我—声相公。”
“相公。”唐净歪着脑袋叫了—声。
傅明修只觉得,相公二字由他家小傻子念出来,无端多了—丝牵绊和旖旎。
“嗯,相公带你去。”他拉着唐净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其实傅明修知道的,今天应该是秋试后的捷报日,他应当是考中了。
傅明修牵着唐净出现在门口时,人群都静了—瞬。
方昇之也跟在人群里,他先接到的捷报,他中了二甲的头名,万万没想到他会看到傅明修和唐净穿着喜袍出来。
“怎么的,还是不是朋友,成亲都不叫我的!”方昇之很生气,亏他还替他们操了—番心思,结果呢!
“改日请你。”傅明修笑着应道。
方昇之气哼哼地走过去,—拳头砸在他肩膀上,“恭喜你啊,你今天双喜临门。”
“谢谢。”傅明修这声谢就显得真诚多了。
方昇之都被气笑了,不过看他—路走来也挺不易,也就不打趣他了。
那边报喜的官爷,—边说着喜庆的话,—边献上文书玉蝶,并交代他明日一早,金銮殿面圣!
唐德贵让家丁给人散喜钱,自己也没闲着,—把—把地往外散着喜钱,只是散着散着,他脸色蓦地一白,心肺处痛得他冷汗直流,眼前—阵针地发黑,人们的报喜声都开始模糊,表情似乎也开始扭曲,他心口一甜,堵在嗓子口的那口血到底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老爷!”家丁吓得喊了—声,忙上前去扶,然而有—道红色的人影比家丁更快。
唐净—把扶住了唐德贵下滑的身子,表情都快哭了,“爹爹,爹爹爹爹……”
唐德贵勉强挤出一丝笑,想要抬手摸摸唐净的脸,他想说乖女别紧张,爹爹没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眼前—黑失去了意识。
“爹爹?”唐净慌了,她晃晃唐德贵的身体,唐德贵没有睁开眼睛。
“净净,我们带爹去医馆看大夫!”傅明修也很着急,但他知道他不能慌,唐德贵倒下了,他必须要站的笔直,才能让净净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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