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正好才从宫里出来,命司砚拿了匣子过来,一打开里头宝光灿烂,晶莹剔透,姬怀盛睁大了眼睛,伸手拿了一颗朱红鸽血宝石赞道:“这样大的成色好生难得,这是西域那边的吧?这些是可传家的,怎的要卖?侯爷若是暂时手头紧,我这边可借你个几千两使,实不必出了浪费。”
云祯浑不在意:“家里还有,以前喜欢这些收集了不少,如今不喜欢了,就想出掉。”定襄长公主那是草莽出身,府中原就藏着不少,他后来喜欢收集,从小到大,也攒了满满一个水晶鱼缸,只是生死两世后,所有爱好都已烟消云散,他如今看着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只记得他能换成钱,至于传家,他一个好龙阳的,横竖没后代,得过且过罢了!
姬怀盛道:“你这样成色的,哪家珠宝铺都愿意收,但是不划算,你若不着急,我还是建议你收几个匠人,镶嵌一下,自己赁个店面,按首饰慢慢卖,更赚钱一些,若是能往江南卖就更好了,那边富商多,出得起钱。”
云祯道:“太慢了,你有渠道不?有的话都帮我收了。”
姬怀盛叹气:“行吧,明日我派个老朝奉过去府上,替您一件一件估价,你这批货我全吃了好了。”
云祯大喜:“那就最好不过了!”要找个可靠又有实力的商家一气吃尽太难了。
姬怀盛又看了他几眼,终于忍不住道:“你这不是做长久生意的样子,还需得细水流长,算好利润,再挑点得用的家人来替你经营才好。”
云祯道:“正要请教,我若是想要在北边边境做生意,应该做什么生意好?”
姬怀盛一怔:“北边?那不好做,路上不太平,又冷,时时封路,无非是做皮毛、茶叶和牛马、药材生意,风险都很大,入关纳税也高,况也都有好些大商家都有商队了。来往商队据我所知都有十几家大的,更不要说好些单干的小走商了,而且这些货既不好运,又贵重,往往大批钱压在货上,你若没有保险的出货渠道,那简直是必亏的,听我一句,不要沾手这些,只拣些本薄回本快的,像你这样,深得帝宠,在京里没人敢惹你的,可以试试盐的生意,内务府那边给你批点条子,你再转手出去,轻轻松松。”
他母妃出身晋地巨富之家,他于这生意之道上也颇感兴趣,虽则他出手豪阔,只要宴请必有不少人欣然而来,但他知道这些人没几个看得起他的。
唯有昭信侯的目光诚挚,的确是在真心讨教,而且这样一包袱的宝石,随随便便拿给他看,又毫不在意地全部出给他,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宰了他——当然了,人家实力雄厚,皇上眷顾,自己的确没胆子敢宰他,但是他知道昭信侯不是倚势凌人,是真的要急着卖钱的样子。
昭信侯家里没有父母做主把关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骗了要参股什么,姬怀盛颇有些忧虑,少不得细细与他分剖明白,只怕他被人哄了去。
云祯却嘀咕着:“路上不太平吗?商队很多?”
姬怀盛殷勤替他斟酒:“是的,就连我家也有商队去北边的,但也就是做些药材皮毛生意,就是因为我们家做,我才知道这辛苦,利润薄,看着好看罢了。北边乱的很,盗匪丛生,遇上个剪径,一年的利润全损里头了!”
“依我说,如今倒是海商赚头大,就是海路那边一样海盗多,也不是一般人能做起的,海图又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大海茫茫,很可能一去不回……”他忽然一顿,看到云祯按住他的手,双眸神采奕奕:“子芃兄再说细些?”
他一招手叫了司砚来,迅速展开了一张舆图。
姬怀盛眼睛都瞪大了:“这可是军机舆图?!”
云祯笑眯眯:“不是,这是我母亲从前令人绘制的,来来,你刚才说的商路主要是哪几条?都是哪个商号的?”
姬怀盛:……
总觉得昭信侯和平日里学宫里见的那个低调又有些莽撞锐气的小侯爷有些不同。
这一夜他们宾主尽欢,姬怀盛将脸上喝得绯红,双眸熠熠的云祯送上车,看着昭信侯府健壮干练的侍卫们簇拥着车辆远走。
他身边的护卫笑道:“昭信侯府上果然人才济济,看那些侍卫,身手利罗,太阳穴鼓起,一看全是练家子,练的内家功夫。”
姬怀盛道:“定襄长公主那当年可是真正的军权在握,给儿子留下的护卫哪有差的……更何况我看那侍卫面熟,似乎在宫里见过当值,应该是御前侍卫,难怪刚才昭信侯专门命人在外边包间摆了一桌给他们,刚才我听说酒全都没用,显然是因为还在当差,不能饮酒。”
他身旁的师爷已吃惊道:“御前侍卫!那皇上岂不是知道我们结交昭信侯?”
姬怀盛转头笑了下:“什么?谁不想和昭信侯结交呢,姬怀清、姬怀素,谁不上赶着结交这位呢,再说,你还真的以为皇上会选我吗?”
师爷一滞,姬怀盛老气横秋道:“父王都说了让我是来京里撒钱表态的,以后哪一任做皇储,咱们都不得罪了就行了,我不是那做皇帝的料的。”
师爷道:“那小王爷今日结交昭信侯……”
姬怀盛道:“当然是感谢他在御前为我解围啊!”
师爷:……
姬怀盛道:“准备十万两银子,我准备看看侯爷要做什么生意,我们入股便是了。”他摩拳擦掌眼眸晶亮:“我预感这是笔很赚钱的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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