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茫然看向他,姬冰原微微一笑,心知他不懂这些关节,揽了他往外走,也不说什么,只道:“章琰会替你办好。”
这么多举子、文人名流、翰林学士、朝廷文官、勋贵子弟牵连进这样的逆案中,今夜后不知多少人要彻夜难眠,寝食难安。到时候让章琰替他写个奏表,为这些人求情,这人情就够大了,今后他在文人这边的名声会好很多,至少不会再动辄被弹劾。
这其中有冤枉的,但必也有不冤的,总归还是要细审,但这些不必和他说。
他心太软。
处置好后,已将近黎明。
姬冰原带着云祯上了舆车回宫,待到回宫后,宫人服侍云祯盥洗,这才发现他手足都有擦伤,急忙又传唤了御医。
姬冰原过来看他已换下了那身女装,穿着宽大的寝衣斜靠在矮榻上,宫人在他身后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青松正跪在他跟前替他用药油处理膝盖、脚踝上的擦伤。
姬冰原阻止他起身,在榻边坐下,伸手拿了他手足仔细一一检视伤处,都是手肘、膝盖、腿上等处有些跌撞的瘀伤、擦伤还有钉子勾破的伤,不算严重,才放了手让他们擦药,又命御医开一副安神的药来让人煎去。
好一番折腾后,安神的药来,姬冰原亲自看着他服下,看着他上了床。
云祯其实心里满是事,根本睡不着,看姬冰原在旁边守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他:“我没事的,皇上您今日不上朝吗?”
姬冰原道:“辍朝了,让他们先审着,明日就万寿节了,先把节给平安过了。”
云祯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坏让他们坏了您的寿诞。”
姬冰原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
云祯道:“皇上既然不用上朝,昨晚也累了一宿,不然一起上来睡。”
南书房还候着一群大臣等着议事呢,更何况昨晚围了旬阳郡王府,禁军进城,连夜捕了无数人,他得出去安惶恐不安的大臣们的心。
但姬冰原摸了摸云祯的头发,还真的脱了鞋除了外袍上了床,拉起被子抱着云祯睡了下去:“朕陪你睡一会儿,你快睡。”
云祯将头埋到他手臂旁,哪里睡得着,闭了一会儿眼睛又问姬冰原:“皇上,您能给西宁侯千金和那罗举子赐婚不。”
姬冰原道:“看他恩科的成绩吧,案子审结后再说,你放心,西宁侯当初也征战四方,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他是疼爱那个孙女的。”
云祯放了心,闭了眼睛有一会儿,忽然又问:“皇上,你说那个前魏的公主,魏皇活着的时候她连身份都没有得到承认,也没有封号,魏皇死的时候她都还尚在襁褓,你登基后,她反而能领了银子出了宫过好日子,她为么么还这般恨你。”
如此处心积虑编出这等恶毒谣言,想到被这样一个人在背地里如此切齿仇恨了这么多年,自己两世都是被她给害了,真叫人不寒而栗。
姬冰原道:“自然有人和她说若魏皇没死,她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一日一日给她灌输仇恨,不过是那些前魏遗孽想要造反的工具罢了。也没什么本事,掀不起什么风浪,除了做这等事,别的都做不了,不足为虑。”
云祯心想,第一世姬怀清却是登基了啊,这个侍妾想必在后宫也很受宠,迫不及待给自己赐了药。
姬冰原看他眼神仍然乱转着,有些无奈,伸手抹下他眼皮:“睡吧,折腾了一宿,不累吗?”
云祯嘿嘿一笑,搂住他手臂:“皇上,您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英明神武查案的。”若是真问起自己怎么知道文瀚书坊的事,自己该怎么圆过去呢?当然不能提姬怀素,就先从承恩伯府上的文会说起,注意到罗松鹤与西宁侯府千金同一天失踪,从大慈悲寺那边找到线索,知道他曾经在文翰楼书坊接活干……
姬冰原心里叹息,面上却还温和:“朕想着,既然你不想睡,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云祯心里还在编着谎话,想着怎么圆过这未卜先知,尚还懵懂:“做么么事?”
姬冰原翻身覆在他身上,扳起他下巴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自然是做有情人爱做的事了。
云祯呜呜咽咽起来,这下他终于不用去思考怎么编圆那些谎话了,皇上是非常富有行动力,历来不是听别人说什么,而是喜欢观其行察其心。
时常还喜欢身体力行。
云祯虽然开始还有点精力说几句话,但其实他一整夜一直高度紧张,又是查探,又是安排调兵部署,又是亲历险地亲自救人,其实体力早已耗得差不多了,只是经历了太多令他震惊的事,精神一直处于亢奋中。
这下被姬冰原里里外外带着放松了一下,终于不多时精疲力尽睡沉了,这下是真的睡实在了,连姬冰原拿了热巾子来替他抹身,也一点都没醒,兀自酣睡。
姬冰原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替他着衣以免动作太大吵醒他,只拉了丝被过来替他盖严实,又泄愤一般地咬了咬这让他提心吊胆的小祖宗的嘴唇,才起了身出去议事。
第107章 祭祖
云祯沉沉一觉睡起来,一时颇有不知时间之感。
姬冰原一直在前朝处理事务,丁岱匆匆回来过一次,见到他也只简单说了下目前审理的进度,然后看着人伺候了他午膳,又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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