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孟氏老辣些,招呼道:“来,吃饭。”
宋疏桐坐下也不客气,提起筷子就开吃,她平日里在宋府都是吃下人餐饭的,早上这一顿厨房想起来就给她送,想不起来就没人送,现在面对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早点,当然吃得有滋有味,毕竟美食不可辜负。
宋疏桐吃得香喝得饱,孟氏母女几个却坐立难安,哪能有心思吃饭。
孟氏喝了几口没滋味的粥,佯装随意问宋疏桐道:“昨夜你睡得如何啊?”
宋疏桐嘴里还含着一口没咽下去的汤,含混道:“睡得好极了,一整夜美梦连连。”
说罢又伸手去夹了一块虾饼,一口咬下去,两颊生香,吃的津津有味。
宋碧荷烦躁道:“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别吃了!”
宋疏桐故做意外道:“妹妹这话说的真是古怪,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坐在餐桌边上不吃饭做什么?再说不是你们叫我来吃饭的吗!”
宋碧荷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放下筷子道:“我不吃了。”
宋疏桐才懒得看她,你爱吃不吃,who care!
这一顿饭只有宋疏桐一个人吃的舒坦,孟氏母女几个心里的很不是滋味,她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吃完饭,孟氏拿帕子擦了擦嘴道:“咱们娘几个一起去前头坐着说说话吧。”
宋疏桐当然不能拒绝,心里明白孟氏这是打算去套她话了。
几个人坐在宋府正院外头游廊的美人靠上乘凉。
孟氏一副慈母的口气对宋疏桐道:“为娘这才记起来,如今你都这么大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你往日在乡间度日艰难,可有什么人欺负过你吗?若是有,说亲之前一定要告诉娘,娘好想法子补救。”
宋疏桐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是旁敲侧击在打听她过去男女关系的问题了,想把话头往昨天那件事上引呢。
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对孟氏道:“娘放心吧,没有人我欺负过我,族亲对我都可好了。娘不必为我太操心,我觉得自己也不算多大。”
她朝着李碧莲一笑:“若说年纪大,我记得大姐都十九岁了呢,大姐这亲事的事情,娘可得抓点紧啊。”
突然被内涵到的李碧莲脸一黑:“……”
结果还没等她发作,不睁眼的宋碧荷开口了,她显然对宋疏桐的话深表认同,用力点了几个头对孟氏道:“就是就是,这话我也一直想说来着,大姐的事情娘是该上点心。老话说女大不中留,你看看最近大姐在家里,越发的阴阳怪气了。”
宋疏桐:“……”
这宋碧荷小妹妹到底是哪一头的啊,莫非是友军?
李碧莲气得脸色铁青 *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有这份儿闲心,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胜过邵灵慧和刘溪诗,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宋碧荷扬起小脸,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琢磨的,我本来就比她们强,我如今才十四岁,容貌尚未长开,都比她们漂亮夺目许多,再过个一两年,但凡我在的地方,有谁能盖过我的风头去。”
宋疏桐:“……”
果然是只要心里没有AC数,天下就没人能打败我。
她实在忍不住,对宋碧荷竖起来大拇指:“别的不说,妹妹你这份儿自信,我是极为钦佩的。”
宋碧荷一听有人支持自己的看法,更骄傲了:“本来就是嘛,那两人都十八九岁了,等我长开的时候,她们都长残了,太子哥哥只要不瞎,必然会选我的。”
一而再、再而三被含沙射影的十九岁的李碧莲这次是真生气了:“你若是再敢提什么十八岁十九岁,我就撕烂你的嘴。”
宋碧荷也不是吃素的,脖子一梗,就往李碧莲身上蹭:“你撕啊,给你撕,撕烂了我的脸,看太子哥哥能饶了你,太子哥哥若是生气了,咱们全家都别想好。”
这一声声“太子哥哥”听得宋疏桐肉麻的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孟氏头疼不已,本来是想把宋疏桐叫来套个话,结果自己生的两个女儿整日跟斗鸡似的,又吵起来了。
她气得拍大腿:“都给我坐下,忘了正事吗!”
正在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互相翻着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了。
孟氏整理了一下狰狞的表情,再次一脸慈爱地对宋疏桐道:“娘记得,之前你曾说过,你多少认得几个字,咱们宋府是书香门第,你也该读些书,这样将来出去说亲的时候,娘也好跟人家说你知书达理。”
说到“书香门第”这四个字,再想想刚才闺女们吵架那个阵势,孟氏自己都老脸一红,说完之后,她使了个眼色,李碧莲和宋碧荷立刻心领神会。
黄婆子适时送过来的几本书,放在宋疏桐手边上,宋疏桐扫了一眼,《烈女传》、《女戒》、《女训》、《女则》……真是好大一摞女德班教材,这是怕她脸皮太厚舍不得死,打算给她洗脑啊。
果然,李碧莲随手拿起一本,状似随意地随意翻了翻对宋疏桐道:“这本书里记载了很多贞洁烈妇的生平,绿珠坠楼、窈娘投井,真是感天动地啊。”
宋碧荷撇撇嘴道:“有什么好感动的,绿珠窈娘有哪个是正经女子,一个是歌姬、一个是宠婢,都是侍奉过多个男子的,像她们这种不贞洁的女人本来就该去死,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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