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爵爷看着丹芳姑姑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把屋里的人都遣出去,尽量克制着问:“你最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结果这一句话像点着了炮仗一样,小邵皇后猛地站起来,拿手指着邵爵爷的胸膛,字字句句都是愤怒的控诉:“本宫的儿子都快没了,你还有脸问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问你做了什么?你是我的亲哥哥,他的亲舅舅,我和你才是真正一母同胞,为何你处处向着外人!”
邵爵爷生气地把她的手拨开:“如今你把孩子害成这样了,都还在怪别人,简直无可救药!你不说没关系,我自会查清楚的。”
他转身欲走,小邵皇后扯住他的袖子咆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个清楚!你想干什么?”
邵爵爷气得血往上涌:“你放手,你好歹是国母,成何体统。”
这么多年的怨恨让小邵皇后仪态全无,她不管不顾地继续撕打,外面忽然传来太监尖锐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敏德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进了太医院,看见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大皇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里一酸,抖抖索索地问跪在地上哭泣的小邵皇后道:“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邵皇后放声大哭:“我的孩儿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敏德皇帝站在谢谦正的床边,想到那个儿子客死异乡、这个儿子生死未卜,他心头的悲哀像座大山压了下来,压得他弯下腰,喘不过气,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敏德皇帝竟然站立不稳瘫在地上,他脸上的五官也一瞬间变得歪歪斜斜,看起来非常奇怪。
他想说话,可是他舌头发硬不听使唤,根本说不出来,嘴唇似乎也闭不上了,唾液不受控制的往下滴。
更要命的是,皇帝的身体一直在抽搐。
陪着他来的陆美人吓坏了,哭着道:“皇上,皇上你怎么了。”话音刚落,敏德皇帝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邵爵爷见多识广些,跺脚道:“皇上这是中风了啊,快叫太医进来。”
太医院上上下下忙的团团乱,从天黑忙到天亮,又从天亮忙到天黑,皇帝都没醒,脸色一直青灰色,嘴里只有一口游丝般的气息在,看样子凶多吉 * 少,太医院的太医们围在一起直摇头,谁都不敢先说话。
那边大皇子的情况也很糟糕,虽然已经给他吃下了清火祛毒的药,可是治标不治本,他一直昏睡不醒,双拳紧握,似乎在昏迷中也很痛苦。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大家听说现在皇帝和皇子全不行了,太子也没了,皇位像是案板上的肉,人人皆有可能得而食之,紫禁城里顿时乱的不行,一群有皇子的嫔妃带着各自的儿子跪在太医院外头,都哭着要进来见敏德皇帝最后一面。
皇宫外头也很乱,这些嫔妃的娘家人,各自想法子联络了一群宗室族老堵在宫门外,声称要进宫面圣。
小邵皇后恨地掐断了指甲,冷笑道:“个个都闻着味儿来了,她们不是要见皇帝最后一面,是想来分一杯羹吧。”
“这是打算逼宫吗,像什么话。”邵爵爷听完了汇报,气得拍桌而起,皱眉出去处理宫外的情况了,那些倚老卖老的族老们,别人去了还真不顶用。
小邵皇后也起身,冷冷道:“走,咱们去见太后。”
丹芳姑姑怯生生道:“太后娘娘会帮我们吗?”
小邵皇后语气冰冷,像一条毒蛇在吐信:“只要她还没老糊涂,不想让本宫把查到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她肯定会帮本宫的。”
她抬头挺胸,面无表情地穿过外面一群嚎哭着的嫔妃,径直去慈宁宫见敏德皇帝的生母,端康太后。
端康太后这一生十分传奇,她进宫前在乡下已经嫁过一次,夫妻和睦,还有个粉雕玉琢小女儿,偏偏不知道为何,打她嫁过去哪家的婆婆就开始生病,婆婆找了个算命先生,说是儿媳妇方人,于是婆婆硬是把她休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后,她被哥嫂卖到太子府做婢女,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醉酒后宠幸了她,醒来发现她甚是貌美,就收做通房,也是命好,那一次就怀孕生了敏德皇帝。
先帝登基后,因为她有儿子,便想给她个正经名分,又不愿意她再嫁过人的事情被世间知晓,遂派人杀了他前夫一家。
太后本是一个凡事不争不抢的小家碧玉,得知此事后性情大变,硬是从一个低等嫔妃,过五关斩六将,把庶出的儿子送上了皇位。
她当上太后住进慈宁宫没几年,又突然宣布看破红尘,剃度出家,整日跪在佛前祷告。
端康太后听人禀报了小邵皇后的来意后,一声叹息:“果然因果自有报,谁都逃不脱。”
她让人把自己手上一串日日带着的佛珠交给小邵皇后:“哀家早已不问世事,她是一国国母,这些事,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宫人接过佛珠,面露不忍:“太后,您不去看看皇帝最后一面吗,万一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端康太后面上似哭又似笑:“哀家此生,连最后一面的都没来得及见的人,太多了,比起来,皇帝已经算是有福之人。你转告皇 * 后,若是皇帝逃不过这场大劫,就把这串我在佛前诵经供奉多年的佛珠放在皇陵里,让他来生投个寻常的好人家吧。”
宫人去了,端康太后又叫住了她:“告诉邵云巧,让她得偿所愿后,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皇家的事,我早就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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