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灵慧对着镜子摆弄着嘴唇,不以为然道:“娘,既然进了宫就要为皇上尽忠,再说她们都是无子的嫔妃,无子便是无德,将来皇上若有个什么,她们殉葬都是应该的,现在太子表哥仁德才放她们回家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莫非她们还有不满么?”
罗夫人再次委婉地暗示邵灵慧道:“嗐,娘也就是随口一说,就想着啊,有子肖父,皇上是个多情的,太子殿下如此风流倜傥,将来房中的女人肯定也少不了。”
邵灵慧一脸骄傲地点点头:“当然了,太子表哥以后是要当皇帝的,皇帝有个三宫六院很正常,娘你放心吧,女儿不是善妒的人,一定会帮太子表哥管好后宫的莺莺燕燕的,教他安心国事,做个千古明君,我们帝后同心,留一段美谈。”
因为这是在罗夫人的卧房里,并没有外人在,邵灵慧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把心心念念想的美梦全说了出来。
罗夫人听完女儿这番长篇大论,哑口无言,许久才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不是皇后呢?”
邵灵慧惊讶地反问:“怎么可能?我不做皇后,还有谁配得上做皇后?”
罗夫人一阵头痛,她抬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灵儿啊,娘跟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家两个姑姑,初进宫之时都不是皇后,所以你是邵家的女儿,不代表你一定可以做皇后。那么你到底是想做皇后呢,还是想做太子的女人呢?”
邵灵慧的脸上升起了红云,她端起一杯茶,无措地喝了一口,又放下,想了想道:“我想做皇后,也想做他的女人,就算做不成皇后,只要他心里想的念的爱的是我,做旁的,我也做得。”
罗夫人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 * 心里一酸,她咬牙道:“闺女,就冲着你这份真心,你爹不肯去求皇上,娘去替你求。”
*
之前宰相家千金刘溪诗丢了的事,已经传得满京城皆知,现她回了家,更离谱的事情又来了,刘家竟然立刻找了京城有名的妇科圣手去给刘溪诗来安胎,于是满京城都知道她怀孕了。
黄花大姑娘乱跑已经是出格的事,回来还怀着孕,可就更让人背后嚼舌头了,明里暗里的,都在说她伤风败俗。
刘溪诗自己也觉得无颜面对父母,安顿好了之后,一家人都来闺房看她,延苍峻识趣地避了出去。
刘溪诗下床跪在刘兴稷面前,羞愧地抬不起头来:“爹,对不起,都是女儿做错了。”
罗夫人连忙把她扶起来:“丫头别跪,你还有着身孕,千万别委屈了小的,娘没有把你养大,也没来得及好好教你,如今对你只有愧疚,娘只想让你高高兴兴的。”
刘太傅看着女儿因为孕中颠簸流离而变得愈加苍白的脸,心疼道:“不用说对不起,你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心,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打心眼儿想走的,就成了,不要觉得自己对不起任何人。”
刘玉川道:“好妹子,别傻了,没有比你好好回来,更让全家人高兴的事了。”
刘家最小的少爷今年才十一岁,听完大哥的话,立刻欢欢喜喜道:“姐姐出去一趟,带回来两个,姐夫的体格那么壮,咱家赚大了,我喜欢姐夫,也喜欢姐姐肚子里的小娃娃,等生出来,我就是他的小舅舅了,学堂里的同窗都羡慕死我了。”
另外几个兄弟纷纷道:“我们家里又不缺衣少食,找妹夫,就图他对妹妹好。”“这位王子能为了姐姐这样不顾生死,我敬重他这样的汉子。”
刘溪诗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女人一开始恋爱的时候,总是把爱情看得大于一切,可是当绚烂的烟花过去,你就会发现,烟花背后的夜色星光同样浓郁闪烁,亲情不是轰轰烈烈的,它深沉而无声,但是它一直在。
*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户部给别家商号结账都用的是银票,给岑记结账的时候,给的却是金条。
岑记的货款是一百万两白银,这时候白银黄金一百兑一,也就是说,户部给了整整一万根金条,怕白天招人耳目,特意夜里派人送去的。
宋疏桐没有早起的习惯,被尿憋醒放水的时候听见妙菱说了,忙得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套上鞋子披了件裘皮袄子就冲了出去,一万根金条啊,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必须得去开开眼,还是妙菱把袜子揣在怀里,上了马车才逼着她穿上的。
结果去了之后,发现场面并没有想象的震撼,因为金属密度高,50克一根的金条体积压根不大,尺寸就跟宋疏桐前世最喜欢吃的那种俄罗斯紫皮糖差不多。
妙菱挠挠头道:“我还想着一百万两 * 白银是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多的钱,原来这里就两个箱子啊。”
岑子昂无奈道:“这么多的钱,是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来的,你居然不屑一顾。”
宋疏桐道:“哪有不屑一顾,只是有点失望而已。”
她原以为岑记的库房会像电影里阿里巴巴发现的那种藏宝洞一样,到处堆满了金光灿烂的金条,地上墙上哪哪儿都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事实上,一万根金条只是装了两只木箱。
岑子昂:“……”
见到一百万两白银还失望的人,这世上,不太多。
宋疏桐想着来都来了,就把手伸进装金条的箱子,抓起一把又给扔了进去,听了听那清脆的响声,算沾沾财气,然后打了个呵欠,打算回去睡回笼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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