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事儿也是冤孽,起因还在7年前,老头子三人带着简大郎一起进的山,最后虽说两家都糟了难,老头子也一样没了,老二还断了腿成了瘸子,可简大郎……那一家就这么一个顶门立户的壮丁,又是因为推了老大一把,让老大避开了危险而导致自己滑了脚,摔了一跤落到了最后送了命。这心里能没半点愧疚才真不是人。
最要紧的是,当初简大郎那就是衙门里的捕快,老大能借着女婿进了衙门的门,也有填补简大郎空缺的意思,你说,这欠的情分到了这份上,能不上心?
不说原本就有大儿媳妇临终遗言要多照顾的事儿,就是简大郎那一推的恩情,那填补空缺的遗德,那简家爷孙两个就是他们老段家的责任。
所以啊,一听说简苍头的活计要不保,别说段家老大愁,就是三婆婆也急的嘴角都起了泡,段家老二更是揉着自己的伤腿,垂着头跟着叹气。反倒是老三,许是当年年岁小,心里伤痛恢复的更快些的缘故,反事儿更容易往好的地方去想,
“简大伯不做那活计也好,那个活计虽说银子是多些,可到底阴气太重,搬搬抬抬的,他这岁数也使不上什么劲,连着简放那孩子说亲都受影响。脱手了这个,让姐夫和大哥帮忙再寻个其他轻省的就是,不拘是守门的还是看牲口的,衙门照管的地方多,总能寻出那么一个两个的。最多不过是银钱少些而已,简放如今上差了,有了月奉,日子比以往总强些。”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忘了,自打简苍头在义庄做活,他们家那老房子除了前几年,简放爹和你大嫂他们在的时候住过人,后来就一直空关着,你说,这要是一时要回去,那房子还能用?不大修都不成,那可是一大笔的银子。简放才干了几日的差?简苍头因为那腿病,又能攒下几个钱?这猛地来这么一出,你说可怎么好?”
三婆婆想的多,突突突的一说满嘴都是问题,段家老二眉头皱的越发的深,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兄弟,忍不住拍了拍腿,接口道:
“不成咱们家帮着收拾收拾吧,再不济老三总是个木匠,师兄弟那里总能喊道熟手。我这也能帮着寻几个搭把手的人,大哥去和妹夫说一声,请上几日的假,三五日的不说修的多好,好歹也能凑出两间能住人的屋子。至于活计,大哥,我记得你上次说,简放正攒钱给简大伯治腿?若是这样,这活计退了之后索性歇一歇,等着腿好了再说正好。”
段大春自打做了捕快,日日在外忙碌,家里的事儿,连着儿子都基本是老二两口子帮着照看,所以对自家这弟弟的意见一向愿意多听几句,如今听着在理,自然是只有点头的份。左不过是自家出几两银子罢了,如今他这捕快当着,虽说月奉不算多,一月不过是1两2钱,可零碎的好处三五日的就有些,手头还算松快。
“成吧,就这么着。我先拿5两银子给你,这事儿你张罗着,不够先垫垫,过几月我在给你。”
一说钱,三婆婆立马就开始往怀里掏,边摸索边说到:
“我这也有,这几个月生意不错,去了一应的花销,攒了十几两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先用在这上头吧。”
“我师兄弟那帮忙给点小钱就成,这个我有,不用那么麻烦,开销也就是些材料钱,不用那么多……”
明明是给别人家修屋子,这一屋子的段家人愣是没有一个说一个不字的,可见这一家的心啊,真的挺好,最起码记恩。
这里和谐一片,一家齐心,全家这会儿一样阴云密布,却戳心的很,特别是全大娘,看着自家老三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当初娘就说这人不成,不成,你非觉得好,如今可好?咱们家都成了笑话了,多少年了,这一片就没出过这样的媳妇,牢里一圈下来,还有清白人?便是男人,这街坊邻里的也没这样的。”
这话说的很极端,偏偏这年头就认这个,谁让名声清白不清白的也一样是个说头呢,所以即使三郎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都找不到话说。垂头丧气的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他才17岁,好容易娶上个看着就心里欢喜的,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呢,谁知道那样看着好看的人,这嘴能毒成这样呢?人命啊!听着都吓死人,怎么就能变成这样呢?他也很沮丧好不。
“行了,少说几句,明儿估计就该判了,我一会儿去找邱师爷塞几两银子,请他看在往日我家曾给他家做过活的份上,帮着往上头递个信,就说这样的媳妇咱们家要不起,想请衙门帮着一起判个休妻。算了,看在老朱头的面子上,说和离吧,彼此留个脸面。”
一家之长的全大伯不等家里人絮絮叨叨的闹起来,一言而定的将事儿做了个了结。而这个决定除了全三郎眉头动了动,感觉有几分不舍,这一家子人愣是没有一个劝上一句,由此可见那全朱氏是真不得人心啊!就是全大娘看着都觉得那是个蠢货,嫁进来几个月,愣是半点的情分都没结下,也不知道老朱头家是怎么教的。
老朱头家怎么教的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反正如今老朱家已经快愁死了,老朱头坐在关了门的面摊子灶火处,垂着头发呆,而老朱家的婆子则一边哭嚎,一边扯着儿子的手臂,一个劲的让儿子找人说情,可惜她怎么说,朱家老大都不动,让她说的烦了直接一个侧身就进了里间,开始忙乎手里揉面的事儿,权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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