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一侧是个城镇,现如今被修士占了个遍。城中的修士多为散修,拿着拂尘罗盘,一口一个道友一派仙风道骨。
夏青神魂被伤,瘦弱又苍白,跟随楼观雪出现在城镇中时,几乎所有人都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视线古怪又暧昧。
“他们看我这眼神可真有意思。”夏青嚼着花生:“简直梦回楚国皇宫。”
楼观雪没说话。
夏青:“他们不会以为我是你带的男宠吧。哦不,修真界好像不说男宠,叫炉鼎——”他点了点头,自问自答:“所以我现在是个炉鼎?”
楼观雪闻言意味不明嗤笑一声,说:“你可真瞧得起你自己。”
“什么叫我瞧得起自己,是他们都那么认为。”
夏青吃两口就回头看一眼。
那些暗暗打量他们的人总是来不及收回视线,然后被他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气氛颇为尴尬。
“他们是不是有病。我看起来像炉鼎吗?”
楼观雪淡淡说:“不像,你就差把贞节牌坊立头顶了。”
夏青:“……”
牛批。
皇陵落座的地方名叫春商洞。
去春商洞只有一条水路,就是那条河。皇陵周围都是毒瘴乔木丛生的森林,地势陡峭,藏着无数危险的野兽,无法通行,想要进陵墓,只能坐船沿河往下。
修士们都不敢擅闯,在城中结盟,商讨几天才做好方针,决定结伴同行。
世上见过楼观雪真面目的人极少,修士们只以为他是一个没有门派但修为高深的散修,暗戳戳想着拉他入伙,不过碍于正主气场太过于强大拒人千里,于是把目光打到了夏青身上。
夏青正在街边跟老伯讨价还价,打算以三文钱买两串糖人。
一个早就蹲着他的微胖黄衣修士走出来,笑道:“这钱我来付吧。我对道友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
夏青咬着糖人,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谢谢。”
黄衣修士堆出一脸和善笑意:“在下黄七,道友怎么称呼。”
“夏青。”
“夏道友哪里人士。”
“陵光。”夏青心想,是陵光吧……不然就只能说蓬莱了。
黄七愣住,似乎没想到他是陵光人。
陵光是十六州至尊至贵之地,千古繁华,砖头砸下都能砸倒一个贵人。
黄七语气稍微换了下,道:“没想到道友竟是陵光人士。那同你一起的那位道友呢?”
夏青:“一样。”
人家可是陵光珠玉呢。
黄七见他那么好说话,心中大喜,继续套话:“这样啊,你们也是为了太后的旨意来的吗?”
夏青:“嗯。”
黄七和善笑道:“道友要不要加入我们?春商洞地势险恶,听古籍说里面还养着镇守皇陵的大蛇,人多一点安全些。到时候寻得寒月夫人的珠子,太后赏下的宝物我们可以平分。”
糖人的甜味漫开在舌尖,夏青发现这镇上的糖人做的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吃点,不拉丝又不结块,一舔就化开,味道甜而不腻。
黄七见他不说话,心稍微提了下。
半晌,才听那个灰袍少年慢吞吞道:“这个嘛,我得问问他,看他同不同意。”
黄七暗舒口气:“当然当然,那就麻烦小友了。”
夏青之前答应结交也只是想探探口风。
这人送上门来,两人各需所求,得到想要的信息,和和气气离开。
夏青本来还想再镇子里逛逛的,结果被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给吓跑了。
他视线落到了一瓶瓶摆一块的桂花油上,老板娘马上眉开眼笑:“仙人是要给家中的妻子买吗,我这的桂花油选的都是上好的金桂!保证香味把你迷得找不到北!”
迷得找不到北……
靠。
夏青咯嘣咬碎糖人,差点连签子都咬断,僵硬地笑笑溜了。
算了吧,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桂花油的香了。
他回去后跟楼观雪说了黄七拉拢的事,本来以为陛下特立独行会懒得搭理的,没想到居然同意了。
修士们向镇中居民借了一艘大船,三层高,装潢华丽。两岸芦花瑟瑟,白鹤被惊动,一声一声映照落霞。
夏青在最高层的围栏上往外看,残阳如血,湖面也被渡上一层淡淡的金。
他以为到春商洞之前都会是这样的平静,没想到晚间就有不速之客来了。
夜半,一群蓝白衣袍腰佩剑的修士走上了船,头带青玉冠,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倨傲。
为首的首席弟子直接掏出了玄云宗的令牌。
散修结盟的领头人是个中年修士,见到令牌的一刻人都傻了,吓得差点腿软,诚惶诚恐:“不知是玄云派道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玄云派是倚靠陵光燕家的大宗门,根本犯不着为一点灵石宝器出动,这一回必然是太后指示。
散修领头人盟主满心都是巴结之意,舔着脸笑:“道友若是加入我们,刚好我们这还有还几间上房?”
玄云派的首席弟子眼高于顶,根本就没理他。
这时,从一众蓝白衣袍的玄云派弟子间传出一道声音来。
“星华哥哥,我们今晚就要住这里吗?”
那道声音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却又有点娇俏之意,听得人耳廓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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