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狗黑溜溜的眼眸里都是担心之色,眼巴巴的看着祁律,仿佛在问他如何不舒服?
祁律乍一看到小土狗,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庆幸,幸亏狗儿子没丢,也不嫌弃小土狗脏,立刻将小土狗抱起来,说:“儿子,你跑哪里去浪了?爸爸找了你一晚上。”
小土狗心中一阵激荡,仿佛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一夜他想了很多,自打出生一来,太子林便没有想这么多过,他从未心思过人心有多么险恶,无论大父如何告诉他人心险恶,太子林始终不能明白,因为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亲切的叔叔,便是温和的师傅,再没有甚么坏人。
而如今,一切都随着大父的过世,灰飞烟灭,每一个人都撕下了自己的面具,亲人不再是亲人,师傅不再是师傅,而和他没有任何干系的祁律,却顶着疲惫的身子找了自己一晚上。
小土狗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感慨,心想着,倘或寡人能变回去,闯过此劫难,寡人一定真心待你,对天盟誓,不改此……
志。
就在小土狗心中感叹之时,祁律仿佛变脸一样,“唰!”温柔一收,沉了下来,吊起脸子,说:“胆子大了,夜不归宿了?你才多大便出去浪?”
祁律说着,“啪啪啪!”三声,直接捞起无比尊贵的小土狗,照着小土狗灰扑扑的小屁股,不轻不重的打了三下。
虽然的确是打屁股,不过祁律这个做爹的,实在下不去狠手,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小土狗被打了也不疼,但着实一懵,随即快速的倒着四只小短腿,尾巴翘着,耳朵竖着,“嗷呜嗷呜”的奶吠。
太子林:祁律!你胆敢……胆敢打寡人的……的……
太子林是个文化人,“的”了半天,臀部愣是没说出口,因着实在太丢人了,这辈子的脸面儿,一次性全都丢了出去。
小土狗吱哇大叫,天也亮了,把香甜睡了一夜的祭牙都给吵醒了,祭牙揉着眼睛走出来,便看到祁律正在家暴打儿子,虽不知因什么事儿,祭牙却是幸灾乐祸的,谁让傻狗子平日和自己抢吃抢喝,还像是看贼一样总是盯着自己,稍微靠近祁律一点子,小土狗便跟疯了一样狂吠。
祭牙一边看热闹,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奇怪的喃喃自语,“咦?我这衣带子,甚么时候系的如此好看了?”
祁律:“……”
祁律听到祭牙说话,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不过纯粹想太多,祭牙只是感叹了一句,还觉得自己心灵手巧,揉着眼睛便去洗漱了。
众人准备妥当,一会子便要进入洛师王城,因为是郑国送亲的队伍,所以太宰黑肩和掌管周八师的虢公忌父会亲自来到城门迎接。
公孙子都从幕府营帐出来,翻身潇洒的跨上马背,一眼便看到了祁律。祁律正在上马,日常和马匹较劲,他这一路完全没有习惯骑马,每日上马必然会蹦上少则三四次,多则七八次。
公孙子都摇摇头,策马走过去,一把将祁律熟门熟路的提上马背。祁律总觉得,公孙子都是在提一只小鸡仔,这是对自己活脱脱赤裸裸的侮辱!
公孙子都并不是专程来帮助祁律上马的,而是低声对祁律说:“一会儿见到太宰黑肩,便宜行事,切勿露出马脚。”
祁律抱着小土狗坐在马背上,小土狗已经被祁律洗干净了,从灰扑扑的小狗子,又变成了一只“英俊”的小奶狗,听到公孙子都和祁律说什么“太宰黑肩”,立刻眯了眯黑溜溜的狗眼。
祁律点头说:“大行人放心,律有分寸。”
二人正在说“见不得人”的悄悄话,毕竟公孙子都虽然贵为大行人,又是郑伯寤生的族弟,但这个大行的队伍中,他信得过的人,只有祁律外加二十亲随,自然要小心谨慎。
祭牙翻身上马,一抬头就看到公孙子都凑到祁律面前,不知两个人说什么,“腻腻歪歪”,好生肉麻!
祭牙立刻纵马挤过去,还故意撞了公孙子都肩膀子一下,不过公孙子都穿着黑甲,而且身材高大,为人又警戒,突然有人撞过来,立刻在马背上稳住下盘。
“啊呀!”祭牙大喊一声,他撞在公孙子都的肩膀上,没有把公孙子都撞出个好歹,反而自己身子一歪,“咕咚!”一声,竟然直接掉下了马背,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公孙子都稍微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没成想竟是祭牙在搞小动作,祭牙摔在地上,恐怕真的摔疼了,不雅的揉着自己的臀部。
祁律吃了一惊,赶忙说:“弟亲,没事罢?”
祭牙实在自作孽不可活,说出原委实在忒丢人,为了在祁律面前赚足面子,立刻说:“没、没事……嘶!一点子事儿也没有!好、好得很!”
他一面说,一面龇牙咧嘴,公孙子都被祭牙逗笑了,微微俯下身来,对跌在马下的祭牙伸出手来,没什么诚意的说:“少庶子没有摔坏罢,要不要叫医官来医看医看?”
祭牙见他笑起来的俊脸,气不打一出来,也不叫他拉,从地上蹦起来,很顺手打了公孙子都的手,“哼”了一声,昂着下巴,高傲的翻身上马。这一翻上马背,“嘶!”疼的登时跳起来,又怕丢了面子,暗暗的“嘶嘶”好几声,灰头土脸的往前催马走了。
祁律摇摇头,看着活宝吉祥物一样的祭牙,心想我家便宜儿子小白和他“二锅锅”都不会如此活宝,祭小君子最多三岁半,不能再多了。不得不说,郑伯寤生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信物移书交给祭牙贴身保管,若非公孙子都有眼线埋藏在祭家,任是谁也不会相信的罢?只这一点,祁律便佩服郑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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