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林一直趴在祁律肩膀上,好像没力气起来,吓得祁律更觉严重,双手颤抖的扶着姬林,医官就在旁边,冲过来给姬林查看伤口。
祁律一时间脑补了许多,姬林会不会没救了?流了这么多血?
不应该不应该,历史上姬林并不是个早死鬼,不可能刚即位就驾崩。倘或天子真的有个意外,不,不可能有这种假设……
就在祁律脑袋里混乱不堪的时候,医官狠狠松了口气,说:“天子的伤口只是擦伤,并无大碍。”
“啊?”祁律一时间更懵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天子没有大碍,只是擦伤?
那为何站不起来,浑身无力,一直靠着自己,好像一个小可怜儿……
“呵……”姬林似乎终于憋不住了,低笑出声,原他方才微微颤抖,并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寒冷,而是在憋笑。
祁律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姬林只觉特别有趣儿,而且太傅关心自己的样子,好想多看一看。
姬林笑出声来,终于长身而起,说:“让太傅担心了,寡人无事。”
祁律:“……”
其余人也狠狠松了口气,真别说,姬林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了,毕竟姬林可是靠演技发家即位的……
虢公忌父将石厚压在地上,姬林摆摆手,说:“把这里处理一下,还有……”
他说着,眯眼看向石厚,唇角微微挑起一丝丝笑意,说:“看来你很想死。”
姬林的话没头没尾,却让石厚一愣,抬起头来瞪向姬林,似乎戳到了石厚的痛楚。
的确,石厚想死。
这将是一个败寇最后的尊严,所以石厚刚才才会突然暴起。难道他是想用一把小匕首,冲过重重虎贲军的阻碍,成功逃出王宫去么?
当然不是,他是想死。
也正因如此,杀了卫州吁之后,他才会去袭击祁律。
姬林虽然年轻,但他生着一双慧眼,仿佛看的十分透彻,挑唇一笑,他的面容上还挂着血水,是自己的,也是卫州吁的。相对于第一次面对生死的时候,这一次的姬林,显然更加轻车熟路,镇定自若,沙哑的说:“寡人,偏不会如你所想。”
石厚没能说话,很快就被押送了出去,虢公忌父将他押送出去,赶忙又回到了太室之中。
因着太室里都是血,所以天子临时移驾到了隔壁的西房。
众人全在西房之中,医官刚刚给姬林处理了伤口,包扎起来,伤口虽然是擦伤,不过伤口面积很大,所以还是要小心处理,每日换药,用伤布包好,以免蹭到衣裳会疼痛,甚至感染。
姬林正赤着膀子坐在榻上,那年轻的身躯,伤布紧紧包裹着流畅的肌肉,后背上还挂着一丝丝干涸的血水,让姬林看起来充满了力道与野性。
西房之中人比方才还多了,祭牙与公孙子都都在,天子那一副虚弱的小可怜儿模样,便是出自祭牙之手,果然是“神来之笔”,竟然没叫石厚看出端倪。
祁律看着天子那惨白的脸色有些担心,说:“要不然……再找医官回来看看罢,天子的伤势真的无碍么?”
祭牙则是满不在意的说:“兄长多虑了,天子无碍的,是粉打得太多,所以看起来面色苍白,擦一擦弄干净便好了。”
姬林本想再装一装小可怜儿的,没成想有个拆台的,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祭牙,祭牙还不知姬林为何这么看着自己。
公孙子都十分有眼力,拱手说:“既然天子无碍,我等就先行退下了。”
公孙子都说完,拽着祭牙往外走,祭牙不想离开,但是拗不过公孙子都的手劲儿,一路被拽走了。
姬林将里衣慢慢套上,虽伤口不深,但一动还是会抻着伤口,动作只能慢慢的,岂知他这个慢慢的动作,简直便像是故意秀身材一样,每一寸肌肉都慢慢的舒展,俨然是一场“视觉盛宴”……
祁律眼皮一跳,感觉实在没眼看。
姬林说:“今日能够识破卫国诡计,獳羊肩必然是头功一件。”
獳羊肩亲眼目睹昔日里的宗主被抓走,换句话说,他亲手把昔日里的宗主送进了圄犴,此时他的面容冷清又镇定,眼中几乎没有一丝波澜,跪下来说:“小臣不敢居功。”
姬林说:“你想要什么,可尽管开口,是封官,还是要银钱?”
獳羊肩的眼神还是十足的心如止水,淡淡的说:“小臣既不想封官,也不想要银钱,祁太傅对小臣有救命之恩,小臣……只想跟在太傅身边侍奉。”
这话一出,姬林突然感觉胃里有点酸溜溜的,烧心又烧胃,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中午吃的不好的缘故。
祁律一听,倒是愿意,说:“倘或小羊能跟在律身边,倒是律捡了便宜。”
好一副情深义重的主仆场面,姬林的胃里更是不舒坦了。
但是他刚才已然开了这个口,便没有反齿儿的道理,而且獳羊肩的确是个忠心之人,难得他的忠心还很有底线,正巧与祁律投缘儿。
姬林便十分不情愿的说:“即使如此,那獳羊肩你便跟随祁太傅,日后必要尽心竭力。”
“小臣敬诺。”獳羊肩跪下来,应承之后却没有站起来,头抵着地面。
姬林一眯眼睛,说:“看来……你还有话要与寡人说。”
獳羊肩低着头,说:“小臣有一不情之请……想请天子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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