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子都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说:“祭小君子只顾得上看美人儿,哪还有空理会子都?”
祁律一听,咦?公孙子都这口气,怎么有点酸?比自己腌的泡菜还酸。
祭牙奇怪的说:“看美人儿怎么的?我本就喜欢美色,还不能看一眼美人儿了?”
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公孙子都脸色一变,点头说:“也是,子都先告辞了。”
祭牙赶忙张开手,拦住公孙子都说:“也是甚么也是?话没说清楚之前不许离开,你这阴阳怪气的,我到底如何得罪你了?”
公孙子都垂头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祭牙,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公孙,轻笑一声,说:“祭小君子,这些日子你是否与子都走的太近了一些?祭小君子可不要忘了,你的叔父乃我国的国相,而子都是国中公孙,你我的立场十足分明,希望祭小君子身为卿族之人,不要越到子都的地盘子上来……好自为之罢。”
说罢,转身直接走人。
祭牙呆呆的立在当场,一脸迷茫的看着公孙子都突然发怒,然后冷声走人,仍旧是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说风便是雨。但听着那冷硬的口吻,莫名其妙的,心里无端端升起一股气闷,还挺委屈。
祭牙站了一会子,这才反应过来,指着公孙子都早就离开的方向,气的跺脚说:“公孙阏你这个大王八,我叔父都不曾这般骂我!”
祁律眼皮直跳,总觉得祭牙与公孙子都这种吵架的方式有点怪怪的,便好像是……小情侣闹分手?
祁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又去忙活料理皮皮虾。
皮皮虾肉肥又鲜,带着一股甘甜的滋味儿,清蒸沾着咸香的鱼露,再配一点姜末,水产的原汁原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盐焗进味,相对于清蒸的甘甜,盐焗更偏重于咸香,尤其是皮皮虾的壳子被炸得酥香,恨不能连壳子一起吃掉,都不忍心吐出来;至于香辣,那更不必说了,辛辣配合着水产鲜味,简直便是双重的刺激,越吃越想吃。
众人全都吃了肚歪,尤其是姬林,姬林特别喜欢辛辣的味道,几乎包圆了香辣味的皮皮虾,便是连郑伯寤生都对祁律的理膳手艺另眼相看起来。
只有祭牙今日食欲不佳,不知是不喜欢吃水产,还是因着与公孙子都吵架的缘故,没吃两口,直接去睡觉了。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便准备歇下,祁律炒了那么多皮皮虾,沐浴之后倒头便睡,因着与天子又“重归于好”,放下了心事,祁律睡得是又快又香。
睡到半夜,祁律突然感觉耳边有一股热气,隐约有人在急唤:“太傅!太傅!快起身!”
祁律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堪的“噩梦”,竟半夜里看到了姬林,姬林就伏在他耳边,急促的呼唤,热气喷洒在祁律的耳朵上,有一些麻痒。
“太傅!快醒来!”
祁律脑子转不过来,不过姬林反复的呼唤,还是叫祁律醒了过来,原不是梦,震惊的说:“天子?”
姬林动作很是迅速,一把抓住祁律,将人拽起来,说:“快!营地被人偷袭了,随寡人走!”
偷袭?
祁律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人便是郑伯!郑伯和姬林“有仇”,如果说是谁半夜偷袭营地,肯定是郑伯无疑,祁律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营帐外面乱作一团,有火焰在燃烧,连成一片,从远方铺天盖地而来,祁律震惊的说:“这么多人!?”
那些偷袭营地之人各个人高马大,骑在马上,非常善于骑射,风一样飞扑而来,且训练有素,嘴里说着祁律听不懂的话,也不是古语,听起来好像是少数民族的语言。
姬林拽着祁律,将人一把送上马匹,说:“快走,是鄋瞒人。”
鄋瞒人?
祁律来到这里之后,也大体了解了一些眼下的情势,毕竟要做太傅,又让獳羊肩给他念了很多的书,因此得知这鄋瞒是什么人。
周王室把不服管教的人列为四等:东面的东夷人,西面的西戎人,背面的北狄人,和南面的南蛮人。
南蛮人最好懂,说的就是不尊天子,自立为王的楚国,楚国在中原眼里就是不入流的南蛮子。
而东面,就是齐国一带,齐国乃是姜太公的后裔,又服从天子的管教,因此不是东夷人,但是在很多中土的老贵族眼里,其实齐国也是东夷。
而秦国对抗最多的,便是西面的戎人。
至于鄋瞒人,便是狄人之中的一个分支。鄋瞒人乃是上古防风氏的后裔,据说他们身材高大,所以也称之为长狄人,鄋瞒便是他们的国家名字。
鄋瞒人一向以骁勇闻名,且异常凶狠,在中原人眼中看来,鄋瞒便是茹毛饮血的部落,异常野蛮。
而鄋瞒国的根据地分明在齐国往上的一段地带,怎么会突然入侵腹地的梅山?且梅山险要,鄋瞒人是怎么进入梅山的?再者,就算是郑伯寤生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暗杀姬林,那也断不会勾结鄋瞒人这种外敌,郑伯寤生很聪明,这不是自断后路,引人诟病么?
祁律顾不得这么多,他被姬林送上马背,便看到所有人都从营帐跑了出来 ,虢公忌父令虎贲军抵御鄋瞒的袭兵,大喊着:“天子!快上马!上马!”
姬林知道祁律不会骑马,如今眼下紧急,立刻翻身,直接跃上了祁律的马背,双手搂过祁律,拉住马缰绳,立刻催马,战马犹如狂风,瞬间席卷而出,飒沓着马蹄,又有虎贲军的掩护,虢公忌父立刻带着众人冲出偷袭的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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