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微微一笑,说:“说句不好听的,倘或薛公子别有用心,只是利用天子之手除去薛侯,又倘或薛侯并无谋反之心,薛公子可有证据,可以证明薛公子所言非虚?”
薛魏一笑,说:“是了,太傅谨慎,这也是应该的。徐国与薛国密谋谨慎,魏一个小小庶子,并没有法子存放证据,因此并无证据。”
姬林眯起眼目,便听薛魏又说:“但魏可以证明自己的话,如有半句虚言,万箭穿心!”
姬林沉声说:“哦?如何证明?”
薛魏说:“天子有所不知,徐国狡诈,国内多丛林,地形十分复杂,徐国的兵马并不多,但凭借着地形想要将天子的虎贲军引入陷阱,一并歼灭。”
薛魏站起身来,用手指沾着羽扇耳杯中的水,在案几上涂涂画画,说:“天子请看,这便是薛国与徐国交接的大体边邑图,徐国已经早作安排,想要第一战便给天子一个厉害,因此在这里设下了伏兵,到时候徐国的兵马会佯装兵败,沿着路线逃窜,将天子的虎贲军引入伏击包围,这片树林阴暗不见天日,洛师的虎贲军虽然精锐,没有经过丛林作战的训练,必然不敌,只能溃不成军,最后被团团歼灭。”
姬林眯着眼睛,看着薛魏在案几上涂涂抹抹,的确如此,洛师的虎贲军没有丛林作战的经验,而徐国土地多丛林,非常的复杂,还有很多沼泽,如果一着不慎,便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当年周王攻打徐偃王,徐偃王不敌,最后逃窜进了丛林,隐居在丛林之中,周朝也拿徐偃王没有办法,只能册封了徐偃王的子嗣为徐子,继续治理徐国。
如果徐国的军队佯装兵败,把他们引入了丛林,那么因为不熟悉路线,天然的丛林便会形成天然的陷阱。
薛魏说:“魏虽没有证据,但偷看了一些军报,徐国已经与君父商量过,明日一早,君父也必然会借口徐国的弱点,请天子以同样路线攻击徐国,是真是假,天子一看便知。”
薛魏还有后话,又说:“如今徐国与薛国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我王倒可以顺着他们的伎俩,并不点破。”
祁律说:“薛公子打算如何将计就计?”
薛魏说起计谋来,脸上洋溢着一抹狠戾,并不是外表一般玩世不恭,冷笑一声,说:“徐国自以为聪明,会在丛林中设下埋伏,而这个埋伏地点也已然被魏知晓,天子何不提前部署,表面上同意薛国国君的路线,派兵正面迎敌,同时暗暗派兵迂回后路,直击偷袭伏兵。徐国伏兵优势只在出其不意,劣势便是人少,天子大兵一到,各个击破,到那时候徐国只能不堪一击。”
薛魏说的很有道理,姬林似乎有些心动了,如果能给徐国迎头痛击的话,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下马威。
薛魏拱手又说:“为了打消徐国的疑虑,正面迎敌的诱饵,理应是天子身边最为信任之人。”
他说着,看向祁律。
姬林立刻沉声说:“不可。”
如果薛魏说的话是真的,祁律正面迎击徐国的兵马,那便是大功一件,日后便有功勋在身,但是如果薛魏说的是假话,那么祁律这个正面迎击的人便有危险了。
薛魏说:“魏之天子疑虑,魏可自愿请命,随同太傅出征,但凭太傅调遣。”
姬林还是沉着脸,似乎十分不同意祁律犯险,祁律倒是说:“天子,律以为,这倒是一个掐灭东夷气焰的好时机……律请命!”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薛国的国君尚便来献计,说是有一条路线非常适合攻击徐国,徐国在这条路线上的驻兵很少,一切都和薛魏所说一般无二。
祁律主动请战,姬林派了祁律指挥兵马,同时又派出祝聃背着薛国,暗自带兵迂回进入徐国,兵分两路,很快行动。
姬林坐镇在薛国,临别的时候一直让祁律小心,祁律很快带着兵马和薛魏出征,大军飒沓着黄土,快速飞驰出城,没入滚滚的夕阳之中。
薛侯尚来献策,被薛魏说准了,祁律的正面大军在路上碰到了徐国的军队,果然又被薛魏说准了,还没有打两下,徐国的兵马不堪一击,仓皇逃跑,逃跑的路线再次被薛魏说准,一共三次,全都精准无误。
薛魏骑在马上,轻笑一声,说:“太傅,乘胜追击罢,恐怕这些徐夷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后援部队,早就被一网打尽了。”
徐国的兵马按照计划,一路丢盔卸甲的后退,想要把祁律的大军引到伏兵的陷阱里。然而跑着跑着,陷阱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徐军到了之后,丛林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徐军这时候才大吃一惊,说:“怎的回事儿!?”
“伏兵呢?”
“接应的伏兵呢?!”
“报——!!”
这时候一队残兵,大约也就三五个人,零零星星的跑过来,丢盔卸甲,手上也没有了武器,急促的说:“将……将军!伏兵被洛师的兵马偷袭了!我们没还没有到伏击地点,已经被偷袭了,洛师兵马来势汹汹!”
那徐国将军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大喊着:“不好,中计了,快撤兵!”
徐国想要撤兵,但是已经来不及,薛魏一马当前冲在最前面,洛师的虎贲军数量很多,徐国为了显示落败,兵器也扔了,人数也不多,如今没有了接应的伏兵,瞬间被包围在内,一个也跑不掉。
--